雖還未到暑期,已經熱得難耐,久不見雨,也不見風,街邊的楊柳耷拉著枝條,葉子微有些卷起,車水馬龍下,街上起了陣陣煙塵。
突見蘇赫,隻感覺他像是從而降似的,仍舊是披散著頭發,虎步生風而來,那一襲白衣宛若銀河之水,這節氣,帶來一絲絲的清涼。
蘭猗側頭看看秋落:“這人還真經不住念叨,剛剛他呢,立馬就現身了。”
蘭猗的語氣是輕鬆的,但內心並不輕鬆,蘇赫不似白馬西風甚至比表哥賀蘭令還狂放,指不定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讓自己難堪。
可是,今個她的擔心有點多餘,蘇赫來到她麵前,仰頭看著馬上的她,鄭重的抱拳道:“一別數月,夫人還好吧。”
蘭猗下了馬,因是男裝,也就學他抱拳的樣子:“當然好,王爺何時來了京城?”
一愣神,原來發現蘇赫竟然隻穿著一件薄薄的長衫,裏麵並無中衣,身子若隱若現,雖然那是極其雄健的男人的體魄,好看歸好看,蘭猗頗不自在,忙將目光移開,暗想這個人到底是圈養的還是野生的,堂堂王爺,從沒學過禮儀麼,這樣穿戴與赤身裸體有什麼區別。
蘇赫放在背後的右手拿到前麵,手中竟是一把碧色的紙傘,他旋開紙傘,然後擎到蘭猗頭頂,以此擋住烈日。
蘭猗頓覺一涼,舉頭看,傘裏麵繪製著翠竹,在這午時的烈日下的街頭,仿佛置身在竹林中,連心都是幽涼的,可是,蘭猗還是走了出去,走到烈日下,即使曬到皮膚灼痛,但內心是安靜的。
蘇赫一笑:“夫人何必與我如此涇渭分明。”
蘭猗不看他看著自己手中的馬鞭:“這是一個女人的本分,王爺有事便,沒事我該回家了,幼子戀母,我得回去哄他睡覺。”
完即想上馬,腳已經認了馬鐙,蘇赫急道:“求夫人救救肅敏。”
果然是為肅敏郡主來的,甫一見他,蘭猗已然猜出八九,假如他想見自己一早就該現身了,沒有露麵而是藏匿於京城,大概是不放心他那個容易闖禍的堂妹,而肅敏郡主並非一個簡單的嬪妃,她是瓦剌同朝廷一個交好的橋梁,假如肅敏郡主出事,瓦剌與朝廷,也就分崩離析了,這是宇文佑不想的,因此以他的個性沒有殺了肅敏郡主,隻是打入冷宮。
那麼蘇赫想救肅敏郡主,不單單是血脈親情,還有也應該是考慮到堂妹的重要性。
然,蘭猗搖頭:“王爺想救郡主該去找皇上,找我,你不覺著可笑嗎。”
蘇赫嚴肅道:“我之所以找你,是知道你能救得了肅敏,皇上即使想放,好歹得有個開口求他的人。”
蘭猗嗤笑:“王爺也是常來常往宮裏的,我不信連個可以求到的人都沒有,何必麻煩我這局外人呢。”
蘇赫輕歎:“何謂常來常往,不就是前段日子我與皇上會晤之事麼,夫人何必耿耿於懷,我已經服父汗罷兵,因為什麼你最清楚。”
蘭猗當然清楚,可是故作不知:“恕我愚鈍,王爺的事,瓦剌的事,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能清楚呢,更何況我曾經謀殺過王爺,雖然未遂,也還是有那份心,你我,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