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活著,但已經重傷,要知道宇文佑是會功夫的,且是相當高深,痛失皇子,難免爆發,他身邊的人就得遭殃,想著平日裏張貴玉的耀武揚威,再看看現在的狼狽,蘭猗感歎,福兮禍所依,亙古不變。
魏五揪心的看著地上爬行的師父,沒打在他身上,可是他嚇得嘴唇都哆嗦了:“皇上,安遠侯夫人來了。”
宇文佑就坐在藤椅上,想是剛剛打張貴玉累的,粗重的喘著氣,平時紋絲不亂的頭發,此時掉落一縷,剛好擋住他一隻眼睛,而他的眼睛呆呆的看著金磚地麵,光滑可鑒的地麵上是蘭猗娉婷的倒影,他一抬手,懶懶道:“都出去。”
魏五慌忙架起地上的張貴玉,半抱著半拖著,帶了出去。
房裏隻餘蘭猗和宇文佑,蘭猗有點緊張,怕他繼續濫施淫威,腳下用力,做躲避的打算。
可是,半晌之後,宇文佑才話,竟然是這樣的一句:“朕好累。”
蘭猗怔在那裏,不知該不該接話,麵前這個男人,他是自己的敵人,自己為何突然有點可憐他呢?
最後,蘭猗隻能:“皇上節哀。”
宇文佑緩緩抬起頭,蘭猗發現他竟然在哭!他居然會哭!
可憐下父母心,蘭猗的心頭一酸,一直如禽獸般的宇文佑,此時終於恢複了人形。
蘭猗試著靠近些,想安慰他,又不知如何,慢慢的掏出身上的帕子,心翼翼的送過去。
宇文佑的眼睛通紅,像戰敗的雄獅,眼底是無盡的絕望、暴怒,盯著蘭猗手中的帕子看了看,沒有接,而是道:“你能抱抱朕嗎?”
這個要求未免過分,蘭猗想,自己是有夫之婦,他是有婦之夫,想一口回絕,可是卻發現他在慢慢的癱軟,癱在藤椅上變得越來越,驟然,蘭猗不知如何應對了,唯有沉默。
突然,宇文佑猛地站了起來,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過來,蘭猗不知他想作何,唬的忙往後躲,慢了一步,已經給他緊緊的抱在懷裏,箍的那麼緊,快窒息的感覺,所以想抽離是做不到了。
宇文佑壓抑的發出聲來,嗓子有些嘶啞:“朕是個無道昏君,朕是個殘忍暴君,朕是個衣冠禽獸,可是朕的孩子沒有錯,若有,他們錯在投胎到帝王家,十幾歲,昨還因為蹦蹦跳跳讓朕給斥責了一頓,今個沒就沒了,朕摸了摸他的心口,不跳了,朕又摸了摸他的鼻子,沒呼吸了,朕寧願他不讀書無禮儀蹦蹦跳跳,朕也不願看見他靜靜的躺在那裏,從此不再喊父皇。”
他這番話的時候,蘭猗感覺出他的心在滴血,勸道:“皇上保重自己。”
著,試圖掙紮出來,可是二人力道相差懸殊,此種情形下,蘭猗不好發作,唯有忍受著來自另外一個男人的體溫。
良久,宇文佑終於鬆開了手臂,淚水還在臉上,眼底已經透出森冷的寒意,那是豺狼該有的表情,他一字一句,重重道:“你給朕查,查出是誰害了朕的孩子,你要什麼朕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