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新家,各處都還沒打點好,比如就不能像在侯府可以用冰解暑,所以廳堂裏有些熱。
賀蘭令大概是心情好,完全忽略了這些,偶爾抬手抹了一抹額頭的汗珠,對蘭猗的反問他哈哈一笑:“表妹果然狡猾。”
蘭猗隨著她淡淡一笑,然後喊人拿了條手巾來給賀蘭令。
外頭廊下種植著大片的蜀葵,此時正在怒放,白的粉的紅的紫的,亮麗的日光下,那些花朵的色彩更加飽和了,再配上旁邊一叢翠竹,色彩相撞,美不勝收。
蘭猗的目光從蜀葵上收回來,她曾經打算過,打仗即是敗家,需要大量的銀子,公輸拓或許不窮,但遠不如身為皇上的宇文佑富有,那廝可是以國庫做靠山的,所以蘭猗想讓賀蘭令散財相幫,一直不得機會開口,當下就試探道:“表哥從賀蘭家祖上繼承了那麼大筆財富,自己又年年進項,這麼多銀子我都替你愁,可怎麼用得完呢,不用,你賺那麼多銀子又有何用呢,不過是一堆破銅爛鐵。”
賀蘭令正吃茶,京城人習慣在三伏也喝滾燙的茶,所以他幾口下去,汗流浹背,索性將外頭水紗的褙子脫下丟在一旁,剛想動手解開長衫的帶子,蘭猗清咳一聲給他暗示,他愣了愣,笑道:“表妹麵前,當自己家了。”
完打量一番這廳堂,無限感慨道:“表妹果然厲害,一介女流獨自支撐起一個家,我方才來的時候看門口寫著狐府,嘖嘖,那氣勢,表妹可真是女中豪傑。”
對蘭猗方才的話不做表態,也就是刻意回避。
蘭猗想起上次去賀蘭令家裏,發現他竟然有上用蒙頂茶,從而猜測他在同宇文佑往來,此時見他對銀子一事諱莫如深,更確定他大概是在以財富做交換,在宇文佑麵前得寵,他不肯幫公輸拓也就算了,可是若反過來幫宇文佑,豈不成了自己敵人。
蘭猗覺著這個節骨眼,不該做猶抱琵琶半遮麵之態,某些事必須放在明麵,於是左右看看,屏退了在這裏伺候的李嫂子還有其他兩個端茶倒水的丫頭,待廳堂裏隻剩下她和賀蘭令,她心一橫,開門見山道:“表哥若以錢財來幫皇上,你可是害苦了表妹。”
使了個心眼,故意把話得模棱兩可,可是仍舊讓賀蘭令瞿然一驚,連搽汗的手巾都差點掉落,目光複雜的對著蘭猗,艱難的假笑著:“表妹何出此言?皇上坐擁下,哪裏會用得著我來幫呢。”
蘭猗察言觀色,確定了猜測的事,道:“表哥的意思,皇上坐擁下,也合該擁有賀蘭家的財富?”
賀蘭令嘴角抽動,似笑非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皇上為何用賀蘭家的銀子呢。”
蘭猗搖著一柄玉骨紈扇,漫不經意的樣子:“表哥打量我傻?我可是經常出入皇宮,裏頭的什麼事會不知道呢,別告訴我,你家裏那上用蒙頂茶是偷來的。”
賀蘭令心頭一抖,不成想給表妹發現了秘密,知道表妹聰明絕頂,在她麵前狡辯不過去,就換了個話題:“方才表妹我害苦了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