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和離之後,再次同公輸家人合並為一家,不知為何,蘭猗突然有種歸屬感和踏實感,仿佛浮萍有了可以生存的水域,飄蓬有了可以依附的土地。
這事傳到了大理寺的監牢,公輸拓聽後怔怔的佇立,良久方悠然一歎,自言自語道:“想我公輸拓何德何能,得此賢妻,蘭猗,他日大業可成,我若負你,誅地滅!”
即便是大理寺的監牢,也是晦暗無光,白日裏也隻能是借助走廊牆上的一盞油燈來視物,眼下是晚上,牢房更黑,所幸獄吏獄卒皆敬重他平日為人還算仗義,其中某個還受過他的恩惠,所以在他的這間牢房裏特別放置了一盞油燈,公輸拓負手而立,看著監牢的牆壁上,不知是哪一位留下的字,牆壁黢黑,字跡深紅:“理昭昭!”
不用問,這定是滿含冤屈之人憤然而書的,且那紅色的大字分明是血書,公輸拓甚至能感受到濃濃的血腥味穿過歲月至今猶在,他聲音低沉,撫壁而歎:“理昭昭,理昭昭!”
宇文佑暴虐成性,而官府昏暗,以至於民不聊生,公輸拓的心誌早已逾越了公輸家的私仇,而想為下百姓討個公道。
大理寺卿張純年他是了解的,此人兩袖清風剛直不阿,可是他很多時候都受著朝廷的擺布,查案不能斷案,斷案不能判案,判案不能決定一個罪犯的生死,張純年無奈做了傀儡,他曾經對公輸拓透漏過,雖然這個官做的窩囊,至少還可以偶爾的挽救一個冤屈的人,救一個他也不枉做一回大理寺卿。
由此公輸拓忽然想到,假如上眷顧自己可以成就大業,該如何做一個有道明君呢?
這個問題,使得他側夜難眠。
至微明時分,他剛想睡一覺,人是躺在稻草上的,耳朵是貼在地上的,耳聽有腳步聲傳來,很輕,仔細辨別下,此人會功夫,他懷疑不是獄卒,因為獄卒的功夫都是皮毛功夫,而此人的輕功還算不錯,他頓時清醒了很多,且做好了防備,防備什麼?防備宇文佑等的不耐煩暗下殺手。
隻等那腳步聲到了他這間牢房門口,他還在裝睡。
“公輸拓!”
有人輕聲喚他,如此耳熟,他側頭看來,門口站著個獄卒打扮的人,果然是圖娜假扮,他重又懶懶的合目而睡。
圖娜雖然製服了一個獄卒得以換了人家的衣裳,但她沒在那獄卒身上找到公輸拓這間牢房的鑰匙,所以隻能隔著木柵欄話,且是極力壓低聲音。
“你可好?”
圖娜語氣中都是重逢的歡喜。
公輸恍若未聞,且故意起了鼾聲。
圖娜氣道:“你少跟我裝,快起來,我救你出去。”
這女人好麻煩,自從她那次離開侯府,倒是再沒見她出現過,原來她並沒有回瓦剌,一直留在京城不知為了何事,不用問,她哥哥蘇赫也一定在京城呢,他該聽聞蘭猗同自己和離的事,也該聽聞自己給下入大牢的事,那麼他是不是歡喜地的去找蘭猗了呢?
公輸拓思緒開叉,想了以上那些,見圖娜不肯離開,隻好坐起道:“你覺著我的功夫好還是你的功夫好?”
圖娜不假思索:“當然是你的功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