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宇文佑就宿在衛沉魚家裏。
習慣上,他是前半夜同美人纏綿後半夜回宮睡覺,可是今晚他沒走成,因為吃多酒,爛醉,給人攙著上了床之後,躺下就沉沉睡去。
幾個內侍恭謹的侍立在床前,不得任何人靠近。
另外那間房,衛沉魚對著燭火出神,隻等丫頭問她:“夜深,姑娘該歇著了。”
她懶懶的站起,由著丫頭們給她卸妝除掉衣,心裏想著,隨宇文佑前來的那些內侍必然不會是等閑之輩,又阻止她接近宇文佑,自己該如何下手呢?
洗漱停當,她也上了床,丫頭們撂下她的帳子後悉數退下,臨走吹熄了多餘的燈火,隻餘床前幾上的這盞,她素來怕黑,不喜歡吹燈睡覺。
仰頭望著棚絞盡腦汁的琢磨,心計一個個的來一個個的給她否定,也知道如果宇文佑好對付,公輸拓就不會熬廢這麼多年的時光,但今晚是賜良機,若錯過這個機會,宇文佑以後再不來自己家裏,想殺他猶如癡人夢。
想的腦袋疼也沒想出好的法子,她急的長籲短歎,一翻身,突然看見了帳子外幾上的燭火,她就那麼盯著看,看著看著,笑了起來,最後還笑出了聲,惹得外間上夜的丫頭進來問:“姑娘怎麼了?”
她故意打個哈欠,揮揮手道:“無事,方才做了個夢,還是時候調皮的時光,就笑醒了。”
丫頭信以為真,退出去做針線了,熬夜,得需要幹點什麼打發,否則容易困。
心裏有了主意,且自認為是好主意,衛沉魚高興,怕睡著錯過好時辰,索性拿了本書來看,還是那個文淵閣大學士安圖遠寫的詩集,她邊看邊感歎,其實這個安圖遠文采非常不錯,隻是他一把年紀還學年輕人無病呻吟,這就讓衛沉魚無法欣賞,她喜歡公輸拓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公輸拓那個人,塌地陷都麵不改色,從未聽他長籲短歎,成日的嘻嘻哈哈,衛沉魚其實明白,他的愁深深的埋在心底。
將一本詩集看罷,耳聽四更鼓響,衛沉魚撂下詩集,也不喊人,自己起了床,下了床之後赤足走到槅扇處,聽著外間的丫頭已經睡下,規矩上是,過了三更,若無什麼吩咐,上夜的婢女們便可以睡覺,但也隻是和衣而睡,她若有一點點動靜,婢女便會及時進去詢問。
衛沉魚慢慢的退至床前,看著燈火,算計著從她這間房燒到宇文佑那間房需要多久,怕隻怕這火在她這裏一著起來就會給人發現,所以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她悄悄的來到外間,丫頭年輕又熬了上半夜,而這個時候是睡眠的最佳時期,所以丫頭睡得非常沉,衛沉魚就走到門邊,那裏放著一壇子燈油,她附身抱起燈油壇子,輕輕的一推房門,輕微的一聲響,丫頭立時問:“姐,你怎麼了?”
衛沉魚知道丫頭以為她睡在裏頭呢,所以屏住呼吸不作聲。
果然,丫頭以為自己聽錯,重新合眼,不多時又香甜的睡去。
衛沉魚就抱著壇子出了房門,來到院子裏,突然的一股冷氣撲來,她打了個寒噤,寢衣單薄,秋夜涼如水漫過她的周身,她登時更加精神了,尋了個暗影的角落,取下壇子上的蓋子,然後舉起壇子對準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