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趙藺不停地給閻昭鏡夾菜。
閻昭鏡看著前麵碗裏堆如小山的肉塊，喉嚨裏一陣苦澀，挑了一塊青菜吃下，放下了筷子。
看著她不再動筷子，趙藺挑了一下眉梢，問道：“不合胃口？”
閻昭鏡清淡淡的說了句：“太油了。”
她大病初愈，傷口已經結痂，但還是隱隱作痛，吃多了反而不是很舒服。
趙藺看了她一眼，吩咐下人，“去做點素菜來。”
閻昭鏡抬手製止他：“不用，我吃不下了。”
趙藺沒再說什麼，也不再給她夾菜，悶頭吃飯，末了問了一句：“你把屋裏的小丫鬟打暈，想逃跑？”
是想逃跑，不過沒跑成。
閻昭鏡喝了一口茶，點點頭，也沒有什麼可以騙他的，事實就是這樣。
“你想走？”趙藺又問道。
閻昭鏡還是點頭，直言不諱道：“我想回則天。”
趙藺沉默不語，依然低頭吃飯，好久才道：“為什麼要回去？則天時日不多了，”他頓了一下，又繼續道，“更何況，你本來就是晉國人。”
閻昭鏡仔細想了一下，緩緩道：“我不是為了則天才回去，我是為了齊景瓊，……她是個好皇帝。”
趙藺的筷子頓了一下，抬頭看了對麵的女子一眼，將口中的飯菜咽下，說道：“齊景瓊的確是個好皇帝，但卻不適合做亂世中的皇帝。”
說完，趙藺又看了她一眼，卻隻見她臉色平淡。
閻昭鏡臉色平靜，她點點頭，讚同道：“你說的對，我也是這樣想的。”
兩人的立場不同，卻可以這麼平心靜氣的說話，連趙藺也覺得不可思議。
趙藺放下筷子，墨眸盯著閻昭鏡的臉，問道：“那我呢？你覺得我是不是個好皇帝？”
他在問她的想法，他想知道自己在閻昭鏡心中的形象，如果她說他不是個好皇帝，趙藺也認了，絕對不會反駁。
卻沒料到，閻昭鏡捧著茶杯喝了一口茶，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緩緩的點頭，“好、茶。”
“……”趙藺劍眉皺起，臉色難看，瞪她一眼，沉聲提醒道：“回答我的問題。”
閻昭鏡嘴角挑起來，露出一個幹淨溫和的笑，長睫彎彎，眸光清亮，說道：“多謝款待。”
“我在問你剛才的問題。”閻昭鏡根本不應他，這讓趙藺很是惱火，她根本不知道她的回答對他來說有多麼重要，在他心中就像一根緊繃的弦。
“如果我回答了，你就放我走嗎？”閻昭鏡突然問他。
“不會。”趙藺冷聲拒絕，好不容易才將她留在身邊，就這麼輕易的放掉？趙藺不甘心。
閻昭鏡垂下眸子，長睫隨之垂下來，遮住墨黑的眼眸，她膚色白皙，又受傷流了好多血，此刻顯得臉色更加雪白，眉宇間點綴著一份英氣，此刻顯得傲氣又脆弱。
趙藺沒有耐心了，突然起身，抬腳離桌，沉聲道：“不說算了。”
閻昭鏡動作緩慢的輕飲了一口茶，朝他的方向瞟了一眼，看著他即將邁出門檻去，才不緊不慢道：“你是個好皇帝，……但僅僅對於晉國來說。”
趙藺邁出門口的腳一瞬間停頓住，然後默默地收回來，回頭瞟了閻昭鏡一眼，“我可沒說‘你說我就放你走’之類的話。”
閻昭鏡轉頭對上他的目光，說道：“你隨便。”
閻昭鏡目光收回，長睫遮住眼底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