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民反(1 / 3)

原來白冒其人,對夏侯蘭早已懷恨在心,必欲置之死地而後快。今日又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被夏侯蘭道破心思言語相譏,更兼一日之內數度出醜,自感顏麵盡失,他盛怒之下,自然要把這些爛帳統統算在夏侯蘭的身上,鐵了心要尋他的晦氣。

夏侯蘭等眾拂袖而去,白冒心中大為不忿,立刻分派人手跟蹤包抄,神不知鬼不覺,暗暗地把這趙家小院圍了個水泄不通。

待到後來,白冒於暗中瞧見耿忠等人守在門外,細看他們小心翼翼的模樣,似乎院中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身旁親信俱都慫恿著闖進院中一探究竟。

不過,白冒到底是個讀書之人,行事頗有幾分周慮,他驀地想到,如果院中真有玄機,他們貿然闖入,勢必會打草驚蛇,反倒大大的不妙,當下令人潛到南牆外無人處,細細地探查。

這一查之下,結果卻是聳人聽聞,震得白冒木立當場,張大了嘴,合不攏來。好半晌,方才回神作喜,連聲大叫道:“天助我也……”

忽又見院門打開,十名軍士走將進去,門外隻餘耿忠三人把守,這真是絕好時機不容錯過,白冒心中再無猶豫,立刻帶人衝上前去,傳令眾軍齊齊動手,三下五除二,將耿忠等人擒住,一個個五花大綁,然後大刀闊斧地開進了趙家小院。

有道是“捉奸捉雙,拿賊拿贓”,白冒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一進門,可可地瞧見夏侯蘭手裏正拿著一件物什,以及火盆裏尚未燃盡的,還有某些傷者頭上所戴的,並無二致,那不正是黃巾賊人身份的證明麼?

見了這般情形,白冒隻覺胸懷大暢,日來所積悶氣一掃而空,他素來恨這夏侯蘭恨的是牙根兒癢癢,今日夏侯蘭自尋死路,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將其除掉,莫不是老天也來幫忙,要遂了他的心願不成?

白冒越想越是得意,最後竟喜不自禁,哈哈大笑起來。

夏侯蘭聽見門外響動,登時感到不妙,但此時證據仍存,已是百口莫辯,唯有徒呼奈何而已。

眼見白冒小人得誌,本性暴露無遺,心知雙方已成死敵,暗暗忖道:“眼下強敵環伺,形勢大大不妙,我就算拚盡全力,也隻能自保而已,想要帶著這院中幾十號傷兵逃出生天,殊無可能。”

又見趙雨立於身側,秀眉緊蹙,臉色煞白,心中忍不住泛起無限柔情,憂心想道:“對於這個收留了幾十號黃巾賊的女子,白冒又豈會輕易放過?”

想到此處,夏侯蘭心中萬分焦慮,不由得暗下決心:“無論如何,我都要護她周全,就算白冒那廝布下天羅地網,我今天也要闖上一闖!”

說時遲,那時快,夏侯蘭眼見敵軍殺到,情知事在危急,要想脫困,唯有擒賊擒王一途,當下不顧傷痛,奮力迎戰,決計伺機擒拿白冒,好便脫身。

夏侯蘭的武藝,算不得上乘,但也要看相比於誰,此刻跟白冒手下的蝦兵蟹將比將起來,那可真是天上地下,差別不是一般的大。

當年他隨趙雲上龍潭山,也想拜在大師童淵門下學藝,哪知大師嫌他天資不佳,不肯收他為徒,隻是傳了一套槍法護身,卻不知夏侯蘭好勝心極強,得此槍法後,更是立誌要練出水準來,好叫大師刮目相看。

這六七年來,夏侯蘭苦練不輟,終於學有所成,一套暴雨梨花槍法練得是純熟無比,威力不凡,放眼整個真定縣,已是無人能敵。

此時此境,二流水準的武力,已經足以讓夏侯蘭往來縱橫,所向無敵了。

夏侯蘭越戰越勇,距離白冒也越來越近,瞧他臉上盡是自得之色,顯然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接近。

夏侯蘭十分清楚,由於院中空間狹小,白冒又輕敵大意,敵軍施展不開,能夠參戰的人手極為有限,所以他才能暫時占據上風,而一旦白冒醒悟過來,先退到院外保全自身,然後憑借人數優勢跟他死磕,那可就半分勝算也無,隻有嗚呼哀哉了。

夏侯蘭心念電閃,得便處一個縱身,使出連環飛腿,正麵橫掃。

迎麵之敵不及躲閃,紛紛中招倒地,哀嚎不已。

夏侯蘭欣然一笑,這一刻,白冒這個老賊,終於徹底暴露在了他的麵前。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夏侯蘭當機立斷,身形一閃,快如閃電一般,衝了上去。

白冒隻覺人影瞳瞳,忍不住連連眨眼,忽地瞧見夏侯蘭立在當麵,登時唬得麵無人色,魂飛魄散,褲子都濕了半邊。

夏侯蘭二話不說,右手一個擒拿鎖住白冒咽喉,左手揪住他的衣領,急忙向後,退到院子中央。

有了這個籌碼在手,夏侯蘭這才心下稍安,手上微微用力,沉聲道:“白冒,立刻叫你的人,全都退到院外去!”

白冒在方甫被擒之時,隻覺得心灰意懶,萬分沮喪,本以為勢在必勝大仇可報,誰想棋差一招滿盤皆輸,到頭來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心中鬱悶陡增,忽又想起一件事來,立刻轉憂為喜,陰聲尖叫道:“夏侯蘭,你若敢動我一根毫毛,你兄弟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話音未落,門外人群分處,被捆綁得結結實實的耿忠三人,一起被押了進來,一個彪形大漢踏著虎步,揮刀將其中一人砍翻在地,也不管那人死活,手中明光刀刀峰一轉,徑直逼向耿忠的脖頸處,貼著肉堪堪停下,扭過頭去,直勾勾地盯著夏侯蘭,挑釁一般地叫道:“狂賊,還不肯束手就縛麼?”

夏侯蘭頓覺不妙,此人乃是白冒親信,也是他的大侄子,武藝雖不咋地,一身蠻力卻是不容小覷,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地地道道的一個二貨,此人素來行事魯莽,想哪兒是哪兒,什麼都不管不顧,若是一個不小心惹惱了他,隻怕耿忠的腦袋就要搬家了,思來想去,似乎也隻有白冒發話,他才能聽得進去了。

一念及此,夏侯蘭足尖輕挑,勾起一把鋼刀握在手中,冷冷地瞧了白冒一眼,咧開嘴森然一笑,直嚇得他仰麵驚呼,還不等他發出聲來,夏侯蘭手中鋼刀輕快地一劃,猶如電光火石一般,頃刻間便將他的左耳切將下來,登時疼得他齜牙咧嘴,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

夏侯蘭隨手抄起白冒的衣衫,極富耐心地把刀上血跡擦得幹幹淨淨,等到白冒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方才若無其事地說道:“白冒,讓你那位大侄子先出去吧,好不好呀?”說著,有意無意地揮了揮手中明晃晃的鋼刀。

白冒見他揮刀,下意識地又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止不住地連聲大叫道:“白癡,給我出去!快到院外去!快!快呀!快……”

莽漢白癡似對白冒極為篤信,聞言也不多問,立刻退出了小院。

夏侯蘭不由鬆了口氣,沉吟了片刻,道:“白冒,到了這步田地,廢話我也不多說了,放了耿忠他們,待會兒你送我們出去,我饒你性命,否則我現在就活剮了你,然後再殺將出去,我看誰敢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