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鍾聲止,鳥鳴漸起。金烏淩空,萬裏藍天一片晴朗,將山岩玄黑的黟山諸峰映襯如被施以重筆的水墨畫一般。
衛鯤依靠在窗邊,遙望這番景色,此時的他已經返回了館驛的房間之內。盡管已經成為了準承元宗外門弟子,他卻還要在再等一日,等多道手續辦妥才能算得上是真正踏入道門。
觀景的同時,他的手中還握有一塊表麵綻放出淡淡銀光的完整道門令。南宮長老離開之前交代過,隻要滴指心血於其上這塊道門令便會認主,成為這些新入門的外門弟子進出各峰以及自己居所的證件。故衛鯤才回到房內,就戳破了手指,將幾滴血液淋於道門令之上。
“如此應是成功了。”衛鯤一低頭,見道門令上的銀光逐漸內斂,有一道細如蠶絲的殷紅印記凝固於令牌當中,便欣喜地將其收入袖內。他兩眼一閉,開始盤算將來要如何修煉。
原本他還以為水土之卵內的兩條小魚苗會給自己帶來某些變化,但他等了近半天的時間,卻是感覺一切如常,玄水也恢複了平靜。故他計劃要尋找到那隻吃了蛇紋仙果的灰貓,再看一看玄水是否會發生改變,他篤信饞前輩的留言,認為這玄水決定就是自己逆轉命運的關鍵。
“砰砰砰!”
正在衛鯤思考之時,他的房門又被人敲響了,不過這次敲門的卻不是鍾鏡古。
“鯤兄,你在麼?我有事找你。”
門外之人的語氣儒雅,正是韋禪,衛鯤聽出了韋禪的聲音,連忙答應了一聲,跳下床鋪,將房門打開。
“鯤兄,”韋禪臉上笑意濃烈,他上下打量了幾眼,又道,“多日前鯤兄說自己能進入承元宗,我本還心有疑惑,沒想到你當真成功了,可喜可賀啊!”
衛鯤也想起了在寒山書院與韋禪告別時所說的話,他謙虛一笑,道:“不過是僥幸罷了,韋兄乃是內門弟子,我還要向你多多學習。”
韋禪一擺手,他看了看左右兩邊,又邁步走入房內,壓低聲音道:“閑話我就不多說了,鯤兄弟,我曾經也遭逢變故,經曆過一段忍辱負重、臥薪嚐膽的歲月,故很理解你的心境。所以這次我知道這件好事,便第一時間找你來了。”
“啊?什麼好事?”衛鯤見韋禪忽然與他說這些話,也不知道此人葫蘆裏賣得什麼藥。
“我堂兄名為韋閱,亦是承元宗內門弟子,他與那位掌管流沙陣的莊長老熟識,而我說得好事就與流沙陣有關。”韋禪神秘一笑,對著衛鯤眨了眨眼,拉著他的袖子又向房內走了幾步。
“流沙陣?我對此陣所知不多,還請韋兄說得詳細一些。”衛鯤與韋禪乃是同窗,雖然寒山書院的那位文先生對兩人態度差別極大,但衛鯤也沒有因此厭惡韋禪,但兩人的關係也說不上有多好,故衛鯤表現得還是略顯謹慎。
“流沙陣中除了流沙武士這樣的護陣武士,其中心還有一流沙棺,此棺極為神異,普通人躺入其中一天,肌膚便會被其內的靈沙打磨,變得無比光滑而堅韌,對萬物的觸感也將提升至一個新階段,對還未到正身境的我等來說可是一件至寶,我說得好事自然就是這流沙棺珍貴的使用權。”
韋禪將聲音壓得很低,衛鯤不得不豎起耳朵聆聽,他聽聞這流沙棺的神奇效用,不由問道:“莫非韋兄獲得了流沙棺的使用權?要是果真如此,我就在此恭喜你了。”
“恭喜我做什麼,當然是要恭喜你自己了!”韋禪搖頭,正色道,“韋閱堂兄與衛氏的衛懷仁公子乃是故交,他是從衛懷仁公子口中聽說衛氏付出大量錢財與寶物,為你換取來了唯一的名額,流沙棺原本可是給每年道門選拔中表現最為優秀而又為達正身境的人傑所使用的,本來這一名額乃是韓家才女的囊中之物,但她卻拒而不受。現在名額落在你的頭上,還不是一件大好事?”
“什麼?”衛鯤一聽這話如遭雷擊,他連忙道,“我?你堂兄會不會是聽錯了,將‘隆’字聽成了‘鯤’字?我可是從未受過家族如此的恩惠,再者說,我的表現可是稀鬆平常,也擔不起這個名額吧。”
韋禪聞言靦腆一笑,眼底閃過一絲精光,道:“我早知衛兄乃是這般正直的讀書人,所以,你看能不能把這名額讓給我呢?咱們以前是同窗,現在又是同門,我也一直很向往流沙棺之奇效。對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白要名額,定然會給予衛兄以厚報。”
“這……也不好吧,本次道門選拔還有不少人傑,我看韋兄還是與他們公平競爭吧。”衛鯤皺眉,他此時終於明白了韋禪的來意,雖然答應韋禪可以賣他一個大人情,但也會得罪衛隆等人,故衛鯤略一沉吟,並沒有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