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鯤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昏昏沉沉地睡過去的,在他模糊的印象中,那對琥珀的主人隻在窗台上逗留了一小會便無聲無息地離去了,也不知它究竟隻是碰巧路過,還是另有目的。
翌日,尚是清晨時分,他就聽得有人在房間門口邊敲門邊大聲呼喚:“衛道友,衛道友!”
還不及衛鯤起床開門,房門外又響起另一人的聲音道:“哎,你敲錯門了,我在這裏!”
“衛琿虯?”衛鯤雙眼一睜,坐起身來,衛琿虯的聲音比剛剛的敲門聲更能讓人清醒。
“喲,這位道友,敢問您就是衛鯤道友麼?呀,當真是氣度不凡,有富貴之相啊。”那敲門之人見到了衛琿虯,錯以為他就是衛鯤,連忙打了個招呼。
“呸!什麼衛鯤道友?我是衛鯤他哥,名叫衛琿虯,你給我記好了!”
衛琿虯嗓子一提,聲音變得尖銳了起來,他可絕不能容忍有人把他與衛鯤混為一談。
“哦,哦!原來是衛琿虯道友,也有你,也有你!一位名為衛懷仁的公子中午在本館準備了八仙宴,特地派我來請三位衛道友。”
房內的衛鯤聽到方才敲門之人說出這話,心中暗歎道:“當真有宴席,還是八仙宴!八仙宴規格極高,需有仙酒、仙果、仙魚、仙禽配以仙樂、仙舞,再供奉以天地二仙,才能湊齊這‘八’仙,韋禪不是說這是慶功宴麼,怎需要這麼奢華?”
門外的衛琿虯聽說衛懷仁準備了八仙宴,也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咽了一口口水,平複心情,過了好一陣子才低聲道:“你們是哪間飯館,竟然可以開八仙宴,我可一直想要參加過如此高規格的宴會。”
“本館就在翡翠湖邊,名為青仙,我就是其中的夥計。這位衛道友既然在邀請之列,就請先隨我館的童子前往館內,衛懷仁公子正在那裏等候。”
這位夥計說話很客氣,衛琿虯對此十分滿意,他應了一聲,故意扯開嗓子叫嚷道:“既然是我這位金烏榜上有名的大哥邀請我赴宴,我就給你們青仙館這個麵子了!”
“混球!你在吵些什麼!”
正在衛琿虯得意地邁步要向館驛外走之時,忽有罵聲自不遠處的房內傳來。
“是衛隆,他現在可真是張揚,竟敢直接喝罵衛琿虯了。”衛鯤聽出了衛隆的聲音,他不知道這兩人間的賭約,故而有些感覺意外。
“你!哼!”衛琿虯原本是滿麵春風,大步流星地向外走,被衛隆這麼一罵,他的臉都氣綠了,但無奈自己賭約輸了,滿腔的怒氣隻得化為一聲冷哼。
“你是豬麼?在哼哼什麼?”衛隆見衛琿虯不服氣,直接推門而出,抬腳要去踹衛琿虯。衛琿虯向旁一閃,躲開了這一腳,他見衛隆如此蠻橫,自己又反抗不得,心生委屈之感,竟雙手抱頭,蹲在了牆角。
“真是礙眼,快給我滾遠一點!”衛隆皺眉,滿臉厭惡地搖了搖頭,他又看向那來自青仙館的夥計,問道:“懷仁哥既然邀請了三人,為何你不先來請我,我可是內門弟子,比那兩人身份高得多。”
青仙館的夥計被衛隆喝罵衛琿虯的氣勢給震懾住了,隻得老實說道:“懷仁公子告訴我,一定要請來衛鯤道友,其他兩人……”他說到這裏一縮腦袋,目光閃爍,似在猶豫。
“其他兩人如何?你別賣關子。”衛隆一挑眉,滿臉都是不耐煩的表情,他將雙臂架在一起,盤在胸前,一隻腳微微伸出,輕踏地麵,等待著夥計的回答。
“這是懷仁公子說得……”夥計想起自家掌櫃對衛懷仁畢恭畢敬的模樣,便鼓起膽氣道,“其他兩人就順帶邀請,要是不來也是算了。”
“大膽,你這是破壞我與懷仁哥的關係!”衛鯤一聽這話,額上青筋暴綻,他在整個衛家年輕一輩內瞧不上幾人,但瞧得上的他都很是尊敬,尤其是衛懷仁,現在聽著夥計說自己隻是順帶被邀請,他的火氣蹭蹭蹭就往腦門上湧。
就在這時,夥計身前的房門打開,衛鯤緩步從其中走出,他先是對穿一身青藍布衣的夥計點了點頭,又扭頭看向衛隆,開口道:“衛隆,為難一個夥計像什麼話,你要發脾氣不如去向最先說這話的人發。”
衛隆見到衛鯤,雙眸中好似有電光閃過,他咬牙道:“衛鯤,你最好老實一點,在承元宗內,永遠是看誰的拳頭大,而不是看誰的年齡大。”
“哎,白費口舌,”衛鯤輕歎一聲,回首對青仙館的夥計說道,“還請閣下帶我前去青仙館赴宴。”
“好!”夥計看了眼凶神惡煞的衛隆,點頭如搗蒜,他小心翼翼地引領衛鯤繞過衛隆,向館驛之外走去。直到走出館驛大門,那夥計才長舒了一口氣,拍著胸脯道:“衛道友,那個小童脾氣正是乖戾,多謝你及時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