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長老見這陣勢,知道衛懷仁是要親眼見到厚土戒對於流沙棺效用的提升才會考慮這筆交易,他目光一凝聚,伸手自袖內取出一張符籙,口中念念有詞道:“聚散無常,旱海起浪,流沙陣,現!”
咒語卷起一陣炙熱氣浪,於須臾間便引燃了這張符籙,明黃色的火光之中一圈火環自內向外擴散開,在莊長老的桌前形成了一道以光鑄成的大門。
韋禪見到此門,轉頭激動地對衛鯤說道:“鯤兄,咱們進入看看那流沙棺吧。”
衛鯤麵露難色,但見在場的三人都在看自己,他隻得一步一頓地走向通向流沙陣的光門。不知為何,他的呼吸愈發地粗重,才行了幾步他便感覺有些喘不上氣來。
“小友,你這是怎麼了?”莊長老見衛鯤的麵色就像被驟雨前突如其然的烏雲遮蔽,印堂灰暗無光,眼內的光澤也如遭遇疾風而被吹得七零八落,不由出聲詢問。
衛懷仁站起身來,幾步上前,扶住衛鯤的肩膀,沉聲道:“或許是平日他身軀裏積有毒氣,方才的種種仙物將這些氣體自體竅排出,這才腳步虛浮、麵色黯淡。”說完他手掌一亮,將衛鯤四周映為一片純白之色,果然就見衛鯤的身體與麵部之上有絲絲黑氣縈繞。
“這……要不送他回驛館內休息吧,流沙陣內亦有濁塵,我怕他吃不消,”莊長老搖了搖頭,說道,“還好另有一人,你快些入陣,我看你見識一下擁有了厚土戒的流沙陣是何等神奇!”
“莊長老此言差矣,如此情況才更要需要借用流沙棺,以流沙土靈化解毒氣,”衛懷仁推著衛鯤又前行了幾步,來到了光門之前,繼續道,“長老可以使用厚土戒了。”
莊長老見衛懷仁一臉誠懇的模樣,又想起剛剛的八仙宴自己喝了仙酒、吃了仙果,又欣賞了衛氏明珠的劍舞,現在這衛鯤又的確被怪異之氣縈繞,若是自己再多說那就太不給衛氏麵子了,隻得答應了下來。
一旁的韋禪原本見衛鯤忽然像得了急病,不僅麵色難看,連都要站立不穩,眼中泛起濃鬱的憂色,但在見莊長老答應了讓衛鯤進入流沙棺內之後,他如釋重負地輕吐一口氣,眉宇間竟似有喜悅之意,這與他先前對流沙棺名額渴望滿滿的態度極為矛盾。
衛鯤此時也很迷茫,這次他沒有在假裝身體不適,他也並不清楚縈繞於周身的毒氣是否是如衛懷仁所說的那樣是來自於自己的體內,但他心中有一種預感,他感覺自己不應該踏入那光門之內。
“我……我……不”他用力吸了兩口氣,斷斷續續地想要表達自己的想法。
“鯤弟,莫非你忘記了方才的劍舞,可不要辜負她的一片心意,當然還有我,”衛懷仁麵色凝重,緊緊握住衛鯤的肩膀,壓低了自己的聲音道,“每個人的道路都不一樣,做兄長的也隻能幫你做到這些了,堅持住,在流沙棺內你便能獲得新生!”
“如此說雖有些誇張,但流沙棺卻有令體膚煥然一新的奇效,應該對祛除你體內的毒氣有幫助,你就不要拖延了。”莊長老也出言相勸,他一邊說著,一邊就拿起了放置在桌麵上的厚土戒。
厚土戒早已感應到了通向流沙陣的光門,就見它懸浮在莊長老的手掌之上,如沒有輻條與車軸的車輪在飛快地旋轉,也隨光門一同綻放出了光芒,兩片光交相輝映,令樓內的牆壁上顯出了四道清晰的黑影,若是不看窗外的天色,簡直要分不清此時究竟是白天還是夜晚。
“劍舞……”衛鯤隻聽清了這個詞,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幅淺至半透明的畫卷。
畫卷當中,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坐在一塊與她纖細體型相襯的小岩石上,嘟嘴道:“不練了,不練了,都是哥哥太笨,連個動作都說不清楚!”
“我……我說得很清楚了!”一個小男孩跺腳道,“都是按照書裏說得,一字不差!”
“哼!那你說那個前躍出半丈要如何做到嘛!”小姑娘側過腦袋,以清脆如鈴鐺的聲音說道,“人家個子還沒半丈高呢!”
“這個……這個……哦!有了!”小男孩一路小跑,由一座小木橋跨過一條小溪,然後蹲下身,竟將那座小木橋推進了溪水之中。
“哥!你在做什麼!”小姑娘見到這一幕,連忙站起身來,跑到了小溪旁,她踮起腳尖,伸長脖頸,才勉強看清順溪水漂遠的木橋。
小姑娘看見小男孩站在對岸,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她一跺腳,雙眼微紅,其內水盈盈的流光壓在了睫毛之上,眼看就要順著臉頰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