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長老,我等就先告辭了,至於這厚土戒一事,我還要與父親商量一番,不可僭越,直接就把此物交予你。”衛懷仁站起身來,對著莊長老拱手施禮,又將那枚閃爍著土黃光澤的厚土戒重新戴回了食指之上。
“哈哈,那我就靜候佳音了。”莊長老眉開眼笑,又衝著衛懷仁身邊的韋禪點了點頭。方才他帶著韋禪與“衛鯤”返回青仙館內,韋禪二話不說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誇讚起流沙棺的奇效,聽得衛懷仁麵露喜色,莊長老對韋禪的行為也很是滿意,暗道這小子雖然沒進流沙棺,但是還真是識時務,才入宗便已知要顧全大局,為承元宗的利益說話。
“這是自然的,”衛懷仁異常客氣,又施了一禮,才扭頭對身後兩人說道,“跟我走吧。”
“是……”那個長相與衣衫都與衛鯤一模一樣的人見這衛懷仁態度親切,語氣和善,便低頭跟他走出了青仙館。於此同時,真正的衛鯤正被關在一口青綠色的石棺之內,與他相處的那對十字瞳可就一點也不親切和善了,他的目光可謂凶殘至極、陰鷙萬分。
“放鬆,放鬆,太緊張可能是會死掉的,我可是想留你一命。”陰惻惻的聲音自衛鯤的雙耳同時鑽入,讓他的頭皮一陣發麻,原本柔軟的發梢也變得僵如死蟲。
“唔,唔,你要做什麼?”衛鯤立在石棺內,被一道道綠光纏住四肢、脖頸,渾身動彈不得,隻能從喉中擠出蚊蟲嗡鳴一般細小的聲音。
“你不想擺脫這難以修煉的命運麼?我將你的那條天生脈取出,你便能與凡人一樣,不就可以修煉了?”十字瞳正說著,石棺之內有湧出一道綠光,變化成了一把小刀,在衛鯤的右臂之上來回比劃,好像是在尋找下刀的位置。
小刀的冰冷觸感自皮膚上傳來,衛鯤緊要牙關,閉上雙眼,用力扭動各個關節,但不管他如何用力,綠光都紋絲不動,而他的全身身下則湧起了濃烈的酸痛感。
“屈服吧,人當審時度勢,若是你足夠聰明,早就該知曉自己的歸宿就是一片黑暗,不是每個人都能和衛懷仁一樣風光,”十字瞳冷冷笑道,“自然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決定自己的命運,由我來決定你這樣一隻螻蟻的命運,你應該榮幸才是。”
“不……”衛鯤咬著牙,繼續掙紮著,此刻他終於明白了自己所要經曆的劫難是什麼,他並沒有按照饞前輩留言搜集到金木火之果,心知自己大抵是死路一條了,但他仍然在掙紮。
“不要亂動了,這是偉大而又無上的機會,你將以自己的這條脈造就出無上的寶丹,這點衛氏的幾個人早已經知道,你沒有注意到那幾人看你的眼神中都帶著殺意麼?”十字瞳說到“殺”字之時,那柄由綠光變成的小刀貼著衛鯤的右手臂猛地一刺,直接戳穿了他的手臂。
“嗚!嗚!”衛鯤雖不能動彈,卻感覺得到手臂上火燒一樣強烈的疼痛,他慘哼兩聲,抵在一起的雙齒兩端甚至溢出了淡淡的血絲。
“哎,剛剛一時激動,刺過頭了,”十字瞳輕歎一聲,低聲道,“所幸沒有傷到這條脈,溫養了十六年才成熟,當真是來之不易。”
他一說完,小刀便被緩緩地抽回了一半,開始順著肌肉的紋理慢慢的切割起來。尖銳的疼痛轟擊在衛鯤的牙根上,刀刃摩擦骨骼的細響回蕩在衛鯤的耳中,帶給他身心的折磨可謂無以複加。
即便如此,衛鯤仍然在掙紮,他掙紮的力度已經大不如前,但讓他掙紮的理由卻始終如建在遠海孤島之上的燈塔,在長夜中閃耀,未曾黯淡下去。
“鯤……鯤……”他的喉中含糊地念著自己的名字,以防自己的意誌陷入一片空白。
“我聽聞百年前有一位人間大將,手臂中箭,卻能生忍疼痛,刮骨療毒,我此處有一瓶毒,不知你能否也忍耐得住。”十字瞳見到衛鯤仍然不認其命,深邃的眼神中湧起一抹狠意,就見一隻小瓶自石棺外飛來,被一片綠光包裹,懸在了衛鯤鮮血淋漓的右臂上方。
“這……這是!”衛鯤認出了這小瓶,在天外虛靈境內所見的吳帝記憶內,他見過這隻小瓶,他也忽然想起來,在那段記憶中,也有一人生有一對十字瞳,此人乃是吳帝的國師。
“難道是……同一人。那他可……真是個老怪物……”
眼神渾濁的衛鯤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他的心中絕望的黑夜更濃,如今距離吳帝的時代已經不知過去了幾百年,吳帝都已經化為了白骨,這位國師竟然還活著,那他的修為恐怕已然到達了一個難以揣摩的境界,就算衛鯤現在生出三頭六臂也難以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