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總是煙雨紛紛的。
天上下著小雨,霧蒙蒙的,覆蓋著整個金陵城,寧靜又舒心。
顧清泠伏在案上沉沉地睡著,手邊是墨跡已幹抄完的清心經。旁邊,是一縷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小演員清泠的幽魂。
清泠眼神複雜地看著眼前這具瘦弱的身體,她剛剛明明在拍戲來著,結果出了意外從三十層樓上摔了下來,那一刻她一位自己死定了,沒想到,才一眨眼就出現在這個女孩身邊,還是幽魂狀態。
一時間,清泠的眼前浮現了兩個大大的字:穿越!
清泠看到女孩身上屬於活人的氣息越來越淡,有些遲疑,難道老天讓她出現在這,是讓她代替女孩活下去嗎?她之前試過,在女孩睡覺的時候附在她的身上,結果輕而易舉地掌控了她的身體,女孩一醒來,就會被彈出去。
眼見女孩身上最後一絲生氣就要散去,清泠狠狠心:姑娘,我不想一直當幽魂,就讓我替你活下去吧!
清泠伏身而上,代替了顧清泠,然後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睡夢中,一身黑色衣裙的年輕女子淒冷單薄的身影朦朧了她的眼。
嬤嬤抱著她躲在角落裏,她手中還抱著未滿月的嬰兒。
“顧舒辰!你今天要敢走出這屋子一步,你就不要再回來了!”女子清泠的聲音緩緩出口,身後望著她背影的英挺男子麵無表情,眼神冷冽。
“夏吟吟,這次是我對不起你……”
“為什麼?那個女人到底給你灌了什麼湯?你非要去找她不可?”
夏吟吟蒼白著臉,捂住陣痛的胸口,咬牙切齒道:“好一個癡情人,顧舒辰,我夏吟吟算是看透你了!清泠才五歲,清泓也才滿月,你看看他們!看看他們!他們現在是什麼樣子啊!你就這麼忍心,為了你所謂的愛情,拋棄我們母子三人?”
男人停住住身形,僵硬地回頭,顧清泠躲在角落裏,無論嬤嬤怎麼喊都沒反映,隻是直直的盯著眼前這位所謂的父親,從她有記憶起,她所感受到的隻有父親冰冷的目光與眼中毫不掩飾的不耐煩。
顧舒辰愣愣地看了一會,最後甩袖而去。
“我意已決。”
顧清泠望著母親踉蹌地走到她身邊,撫上她的臉,幽幽地說道:“清泠,你爹不要我們了,他還是跟那個小賤人跑了,可笑我堂堂護國公的嫡長女,卻比不上一個戲子!”
下一刻,夏吟吟冷豔絕倫的麵容猙獰起來,“顧舒辰,是你欠我的,我要你永遠永遠的愧對與我!每每午夜夢回之際,都會夢見我的身影,記住我因你而亡!”她衝向屋外,對著遠去的顧舒辰嘶聲吼道:“顧舒辰!就算是死,我也要讓你永遠地記住我!”
男子下意識地一回頭,卻看見平日裏那個溫婉明豔的妻子手中拿著劍橫在頸脖間,狠狠地一抹。
鮮血,到處都是鮮血。
顧清泠看著母親脖子上插著的長劍瞪大雙眼,那道美麗的身影緩緩倒下,夏吟吟滿意地看到顧舒辰驚恐蒼白的臉,閉上了眼。
“吟…吟……”
這是夏吟吟最後一次聽顧舒辰喚她的名字,然後,她便魂歸西天。
母親……
幼年的顧清泠絕望地望著母親在自己麵前倒在血泊中,那脖子上地那道深深的口子,埋在了她脆弱的心中,成為了她的噩夢。
這就是死亡嗎?
母親,不要丟下清泠一人…清泠…害怕……
……
“小姐。”
老舊的木門呈灰色,依稀可見曾是紅色時的光景。‘嘎吱’一聲後,一身梅紅色的大婢女皓月輕輕地推門而入。
清泠動了動有些發麻的手臂,坑爹啊!這具身體的原身也太悲劇了吧?整整八年重複夢到自己母親在自己麵前自殺,她到底是怎麼拖著半死不活的身體一直活到剛才的?
雖有疑惑,但作為一名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十餘年的清泠來說,耽誤之及還是將顧清泠這個角色演好才行。
略帶睡意地眯著眼,清泠慵懶地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皓月笑的得體端莊,溫柔地回道:“已是寅時了,小姐昨夜可又是一夜未睡?”
清泠拿起一旁抄錄的清心經一邊搜索著顧清泠的記憶一邊裝作隨意道:“啊,今日便要回京,多年來承蒙師父她老人家教導,離別之際想著親手為她抄錄一份清心經,以示敬意了,時間匆忙,卻是抄錄了半夜,眼見著天就要亮了,索性便伏在案上小歇一會。”
清泠遙望屋外,雨下的依舊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