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月,小月光站起來就有五英寸高了。雖然它的毛尾巴缺了一截,看起來仍然很有生氣。你根本看不出它是個野生的動物,特別是貝基給它穿上一件紅色的玩具娃娃外套並在脖子上戴一隻小項圈之後,它便更顯得神氣活現。然而,等到歲近晚秋的時候,我感覺小鬆鼠的眼睛老是顯得迷盹盹的,快樂的叫聲也聽不到了,很多時間它隻靜靜地躺在籠子裏一聲不吭。
我想,它是不是有點兒想自己的家呢?我該不該把它送回去?我打電話到野生動物研究所,將小月光的近況和我的想法告訴了一位專家,他說,現在小鬆鼠的身上已經沒有了自己家族的氣味,如果現在放回,原來的家族隻會把它看成敵人。“等到春天”,他說,“雄性鬆鼠到處尋找情人,那時小月光再回到自然中去就不會孤獨無伴了。”
有一天,我突然發現鳥籠門開著,小鬆鼠不見了蹤影。
貝基難過極了,她趴在地板上找遍了房子裏的每個角落,一邊找,還一邊叫著小鬆鼠的名字:“月兒!月兒!”我在籠子上懸了一根長梯,上麵掛著小月光最喜愛的花生奶油蘋果片,還有塗著紅色果凍的蠶豆和比爾製作的牛肉幹。我想,這些東西也許會引來小月光,並且使它變得心情愉快。
兩個月過去了,我們連小月光的影子都沒見著。一個冬日的夜裏,我和兩個孩子躺在床上,看著比爾將一根火柴架在火爐裏燃燒。突然間,貝基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媽媽!我看見小月光了!它在我們的小閣樓裏,它正在艾咪的一隻鞋子裏睡覺!”
我們一齊奔向閣樓,可愛的小鬆鼠正閉著眼睛安靜地躺在鞋窩裏,像個熟睡的嬰兒。
比爾滑稽地將一根指頭勾了幾下:“這叫做冬眠。”他說。我和貝基連忙把小籠子提到閣樓裏,將小月光輕輕放進去關上,比爾在籠子外放了一隻微型電暖器,這樣,小月光就可以更舒服地過冬了。
三月來臨,萬物複蘇,小月光的身子開始慢慢地蠕動,嘴裏發出低低的叫喚。有一天,我終於看見它坐了起來,用兩隻小爪子把臉反反複複地擦揉,然後扭過頭用舌尖舔撫身上的毛發。“小東西,你總算醒了。”我如釋重負地歎道。
我告訴孩子們,我打算把小月光放回月亮島去。他們當然都不太情願,但他們最終聽從了我的意見。
那天晚上,大家輪流把小鬆鼠抱在懷裏,和它說悄悄話,像老朋友一樣親密。貝基一個人躲在廚房裏,把一些紅色的奶油蠶豆放進小月光睡覺的鞋子裏。
“你這是幹什麼,小寶貝?”比爾問她。
“媽媽要把小月光帶走了,它喜歡紅色的東西。”突然,小貝基忍不住哭了起來,“我不想讓小月光走,我舍不得它,我愛它。”
“可是,它是野生動物,”比爾一邊為貝基擦眼淚,一邊說,“大自然才是它的家,它需要有同類的朋友。”
“但是,它會忘記我們的。”
“不會的,好女兒,”比爾把貝基抱在懷裏,“動物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些關懷過它們的人。”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牛肉幹和紅蠶豆放到一起,“好了,現在小月光也會記住我了。”
我帶著小月光來到它原來的家——月亮島。當我把它從口袋裏拿出來放在掌中時,立即聽見一聲清脆的叫聲從前麵傳來。我看見另一隻小鬆鼠正從月亮島裏鑽出來望著我們。小月光馬上把腰伸直,更響亮地叫了幾聲。那邊的小鬆鼠聽見了回應,顧不上我在眼前,大膽地蹦出來,一邊跳躍前進,一邊搖動著尾巴,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我用手指輕撫著小月光的腦袋。在即將分別的時候,我心裏也像貝基一樣十分難過。幾個月來,這個陌生的小動物給我們帶來了那麼多快樂時光;不僅如此,它還讓我的孩子們,包括我和比爾明白了一個事實:除了人類之愛,世界上還有更博大的愛存在,因為我相信,我們的小月光一定也在心裏愛著我們。
地上的那隻小鬆鼠還在跑來跑去地叫喚,我凝神看著小月光,它也偏著頭,用兩隻閃亮的眼睛盯著我。
“去吧,它在等你。”我將手掌一傾,小月光“唰”的一聲跳了下去,它的新夥伴立即從那邊奔了過來。它們交頸而歌,發出興奮快樂的吱吱聲。當它們覺得已經認識了解了以後,雙雙奔向月亮島中的小巢。
我看見小月光在洞口前停頓了一下,向我投來了最後一次注視。
父親微薄的工資,要養活一家六口,所以很少笑,隻在遞給我們栓魚的草索時嘿嘿幾聲,在夜色中,牙齒很白,這是他留給我最深的印象。
在冬夜裏歌唱的魚
文/查一路
天空是一片灰蒙蒙的蒼茫,鳥兒去了沉寂的北方。火燒雲沉到山的那一邊,山岡上,風一陣冷過一陣,蒿草在風中蕭瑟。目光越過一道道山梁,一個人的影子就會在昏暗中挾裹著晚風,逐漸清晰。我和妹妹在等待父親,和父親手中的魚。
胖頭魚,頭重尾輕,一種鄉村廉價的魚,很適合我父親的購買能力。父親微薄的工資,要養活一家六口,所以很少笑,隻在遞給我們栓魚的草索時嘿嘿幾聲,在夜色中,牙齒很白,這是他留給我最深的印象。
我飛跑著,把魚交給母親。妹妹在身後搖搖晃晃地追趕。母親接過魚,刮鱗、剔腮、破肚,整條的魚分成小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