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恒的致仕書還沒來得及上交,就被糾察院的辦事人員給“請”了過去。
糾察院本來隻是負責調查不法官員行為的情報機構,可是有了妥歡的令旨,張翠山也客竄一回清天大老爺,身為主審官自然早早到場,公堂兩側數十名丘八充作衙役,搞得跟府衙的公堂沒什麼兩樣。
堂外早已彙聚了大量的民眾,粗略估計一下少說也有三萬人,大家聽說豆腐渣工程的主謀咬出一位當朝二品大員,紛紛趕來看熱鬧。
驚堂木拍得山響,張翠山有模有樣的高聲喝了一句:“帶人犯!”
承包商很快就被兩名丘八五花大綁地押了上來,當他看到大堂一側待審的薑恒之後,臉上的表情極是複雜。
“原告,本官且問你,這位工部尚書你可認識?”承包商的罪行已經有了供詞,無需再審,張翠山之所以把他傳喚過來,真正的目的還是薑恒。
“回大人,這位薑尚書小人是極熟的,單是基建蓋章小人就跑了工部不下數十次,這些在每一份公章上都有記錄。”承包商配合得很,要不是黑心的薑尚書與己奪利,新建的房屋何至於倒塌,歸根結底,罪魁禍首是眼前的這個貪官才對。
“薑尚書,此人所言是否屬實?”張翠山的聲音忽地變得輕柔,甚至還沿用了之前的稱呼,令薑恒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既有受寵若驚,又是心下惴惴不安,搞不懂張翠山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要知道張翠山一向是以嫉惡如仇、剛正不阿著稱的,以前無論對哪一級的官員,哪怕是燕赤木也是張口直呼其名,惹惱了也敢掄起拳頭揍人。
“回大人,此人是去過幾次工部審批文件,下官也隻是按正規程序辦事為其蓋了幾份公章,至於說熟識還談不上。” 當然不會承認與承包商相熟,至於審批式收費到了他的嘴裏卻變成按程序辦事。
“程序?恕本官無知,不知道都有哪幾道程序,還請尚書大人為我解惑?”張翠山一副求知的態度向薑恒請教。
有了脫脫大人的書信,他果然待我與眾不同,什麼反腐鬥士\大都包青天,傳聞都是假的,都是狗屁,不過是結黨營私罷了。薑恒與張翠山隻照過幾次麵,並不了解其為人,此時看來卻是有些名不副實了,不過這樣也好,起碼自己的這條性命算是保住了。
“是有這麼回事,不過隻是以備造冊之用而已。”薑恒說著麵現慚愧之色:“隻是下官豬油蒙了心起了貪念,在原有的項目上增加了一枚公章,以便撈取些回扣。”薑恒主動交待,對自己的貪腐行為供認不諱,倒是出乎了承包商意料之外,本來他還準備了一堆說辭來檢舉薑恒呢。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說說貪了多少?”張翠山並不著急,語氣平和的跟平日喝茶一樣,甚至眼神間還帶著一絲笑意。
還好我聰明,沒有跟他對著幹,薑恒心下慶幸不已,要知道跟張翠山作對的基本上都沒好下場,不是送命就進監獄,是以他老實得很,語氣沉痛地道:“下官任職不到一個月,共貪沒了一千八百五十餘兩銀子,另有多年來的俸祿以作罰金,盡在此處,請大人明查。”
說罷,薑恒將折成銀票的家財悉數呈上,心下雖是肉痛但從表麵上卻一絲一毫都看不出來。
“老兄初掌工部,哪知竟會犯下如此大錯,真是可惜。”張翠山搖搖頭,此事影響太過惡劣,薑恒想要東山再起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薑恒也算倒黴,貪了不到兩千兩銀子就丟了官,大好的政治前途毀於一旦,張翠山直替他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