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城頭高約四丈有餘,縱然是察罕已經達到宗師級的修為,可是軍中將領輕身功夫不是其長項,貿然跳下下也非得摔個筋斷骨折不可。
張翠山心下一勸,他眼疾手快,一把抓起城頭上的一具蒙古軍屍體,看準一個方向全力擲了下去,墜速竟是比察罕還要快。
察罕亦是知機之人,借著張翠山的掌力墜下之後才發覺不對勁,離城牆太遠了,哪怕是想用飛龍槍在城牆上借點力亦是有所不及,心下暗暗後悔自己經驗不足,不該冒這個險。
正在此時,忽地一具屍體與其同步落下甚至還快了一步,單腳在屍體上一點,雖然下墜之勢未曾稍止,可是這一點也足夠了,飛龍槍在城牆上一點,濺起一串火花。
砰的一聲,塵土飛揚,那蒙古軍屍體在城頭被劈開了腦門已經夠慘了,死了之後又間接救了察罕一回,登時被摔得腦漿迸裂,察罕順勢在地上打了個滾,他深知這不是什麼巧合,回頭深深地望了張翠山一眼,快速離去。
察罕這一退,蒙古軍更無戰意,如潮水般敗退而去。
“大當家為何不殺了他?”趕過來的程峰恰好看到這一幕,劈頭質問道。如果張翠山擲下去的不是一具屍體而是輪回槍的話,察罕哪裏還有活命?
“我也不知道。”張翠山並未回頭,悠悠地回了一句。他方才的舉動固然是下意識所為,在內心深處確實沒想過要傷察罕性命,無論是敵是友的立場,都對其欣賞無比,如果就這麼死了,實是可惜。
“程將軍這話可是有些誇張了,以察罕的修為躍下城頭頂多受點兒傷,想致其死命根本是不可能的。”郭子興過來當和事佬。
回歸大營之後,伯顏召眾將議事,察罕一臉愧色,卻也將空襲攻城不果之事據實而言。
“安魯還有著幾分香火之情啊!”折損了萬餘人馬攻城無果,伯顏並未動怒,反而感慨起來。
“王爺,如今軍中糧草不濟,短時間內咱們也吃不下安陽城,是撤軍還是往大都征糧?”糧草官向伯顏請示。
“如今營中的糧草還能支撐多久?”伯顏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糧草短缺可是軍中大忌,十五萬大軍人吃馬嚼每天都是個天文數字,一旦大戰陷入曠日持久,就不是個小事了。
“改為每日兩餐的話,還夠七日之用!”糧草官的聲音很低,他素知伯顏雖然性情殘暴,可是對手底下的丘八那叫一個仁義,要是糧食足夠的話他恨不得手下的兄弟一天吃上四頓。
“不能減,量照舊,安泰持本王的大令回大都跟皇帝要糧,察罕順便把這段時間的戰報彙總一下,一並給朝中那幫家夥看了。”伯顏的口氣甚是倨傲,竟是沒把皇帝妥歡放在眼裏。
******
“明王,張翠山和察罕勾勾搭搭,這可是明目張膽的通敵啊!您能忍得下去?”杜遵道對張翠山本來有隙,現在逮住了機會自是扇風點火。
“怎麼?你想本王怎麼做?是撤他的職還是拿下他的軍權?”韓山童臉色鐵青,語氣不善。
怒氣攻心之下他的話問得也確實蠢了點,黑水軍本是張翠山一手締造,經曆了數十場惡戰之後才發展壯大起來,真要是懲罰張翠山,那跟捅了馬蜂窩沒什麼兩樣,單是駐紮在安陽城的黑水軍起了內哄就不是誰能震壓的,打起來十萬紅巾軍還不夠五萬黑水軍殺的呢!
“那總不能嘉獎他一頓吧?”杜遵道聽到這裏底氣明顯不足起來。
“這個盟軍裏誰都能罰,唯獨張翠山不能動,要是沒了他,伯顏和察罕誰來打?飛鷹鐵騎你打得過嗎?”韓山童深知聯軍的戰鬥主要倚靠黑水軍,他為人雖然糊塗,可是這一點卻是看得非常清楚。
“江浙部的第一高手施耐庵據說也步入了宗師之境,調他過來坐鎮豈不是比張翠山更為合適?”杜遵道知道的小道消息還不少。
“屁!就施耐庵那兩下子連察罕和英霸都未必鬥得過,指望他跟伯顏對陣,你腦子裏進水了吧?”韓山童火了。
“那難道就這麼算了不成?”杜遵道也明白盟軍裏張翠山的作用,隻是就這麼放過張翠山他的心裏還是不舒服。
“當然不成,不然軍威何在?”韓山童輕笑一聲,又道:“罰 必須要罰的,不過也不能重了,現在咱們全指望張翠山對抗韃子軍呢,如今軍中糧草不濟,就拿這事擠兌他一下,打擊其在盟軍中的威望即可!”
“明王高見,屬下遠遠不及,佩服之至。”杜遵道小眼珠一轉,心道此計好毒,蒙古軍已將安陽城圍得水泄不通,糧道早就斷了,就算張翠山神勇,麾下的黑水軍善戰,想要打出一條通道亦是難如登天,而且無論誰勝誰負,折損都不會小,這正是韓山童樂見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