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東
最早的時候,我在《文友》雜誌做主編,浩月是《文友》的固定作者之一。那時候,我們都沒有接觸到網絡,聯係很緩慢,我記得,那時候他的信址是山東的一個什麼縣的一個什麼鎮。
日月沉浮,後來,我移居北京,搞恐怖文學——這是2000年的事情。偶然的一個機會,我們重又建立了聯係。他告訴我,他如今就在北京,在一家網站工作……後來,我知道他在那裏做內容總監之類的職務。
這之前,我們還沒有見過麵。
我不讀書,但是我經常看報。在北京,我打開的各類報紙中,十有七八能看到“韓浩月”這三個字。想得出,多少個夜晚,我在郊區靜闃的家中做美夢的時候,他正在這個城市的哪一個房間裏“啪嗒啪嗒”地打字。
北京這地界,舞文弄墨的人,一個雨點能淋著仨。而浩月的筆竟然搶占了那麼多的報紙和網站,實屬不容易。
我知道,浩月的經曆很坎坷。他是一步步拚殺出來的,血路浩蕩。現在,他在北京也算是一個頗有名氣的作家了。我一直說苦難是金,沒錯。
終於有一天,我和浩月見麵了。他戴著眼鏡,是一個清秀、文雅的人。但是,從他的眼睛裏看得出,山東人那種血液裏的重情重義。他給人的感覺很明朗,很謙遜,但是,我能夠感覺到他骨子裏那股打不倒的堅強,孤獨時那種淡淡的憂鬱。
北京米貴,大家都在忙,很少見麵。偶爾通電話,話語都很簡潔。我這個人幾乎就不交朋友,但浩月是一個。
直到前幾天,浩月說可能要出一本書,把電子版的書稿用電子郵件發給了我,由此,我從頭至尾比較全麵地了解了浩月的作品。
浩月來是鄉村。我也是。這樣的人敏感、多情、不服氣、莫名其妙又懷揣一點仇恨。同樣,這些氣質也體現在了他的作品中。
浩月是一個細膩的人,這種細膩來自於他內心的寧靜,來自於他少年時代那藍天白雲田梗小河的鄉下環境。他是這樣一個人——可以看清一朵雲怎麼樣由一隻綿羊變成了一隻鶴,可以看清一隻蝴蝶的花紋,可以聽見一莖秋草的憂傷。
他在字裏行間,經常冒出靈氣的詞句,閃現出機智的光簇,讓人常常莞爾。很多人的東西永遠引不起我等讀者的興趣來,就是因為他們沒有這種靈氣,盡管他們可能是被推崇的所謂大家。
讀浩月的作品,我們突然就變成了一個鄉下孩子,穿行在都市的人流中,奔走在鄉下的土路上,我們用一雙純真、質樸的眼眸,看這個紛繁的世界,極其生動。那是一種嶄新的體驗,跟我們用我們自己的眼睛看絕對不一樣。我們的眼睛蒙了灰。你不信就拉倒。
我相信他是一個懷舊的人。他迷戀曾經歲月裏的那段美好時光。他真誠地講述著自己的心情,他的夢想,他的憂傷。他講述著一個故事,一個記憶片段,敘述著一種氛圍……想一想,一大片金黃的向日葵,像梵高的畫。一個落寞的男孩,坐在那裏孤獨地吹著口琴。午後的陽光垂直照下來,微微的風撩動著他柔亂的頭發。這個世界寂靜得所有的鍾表都停了擺,隻有那口琴聲在飛,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