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悅魂不守舍的跟著兩個小太監退了出來,一個見她臉色有些不好看,還當是她因為聽說昨日還見麵說話的人忽然去了而難過呢,低聲勸道:“聽說那位公公年歲也不輕了,頭疼腦熱出點子意外也是常有的。”
另一個也笑道:“是呢,說回來,咱們貴妃娘娘最是和善的!皇上也時常過來。皇上平時最疼的就是這位十六皇子了,你能伺候這位主子正是你的福氣!”
猛的聽這二人說話勸自己,呂悅連忙一個激靈點頭:“是,隻是我剛入宮,還沒學過規矩呢……。”
頭一個笑了起來:“頭一個要改的就是你這稱呼,咱們都是奴才,哪能說‘我’?要自稱‘奴才’跟主子外的人說話,要說‘咱家’。”呂悅聽得連連點頭,用心記下。
膽戰心驚的在葉貴妃處憋了三天,呂悅一邊拚命學著、記著宮裏的各種規矩,心裏還一直忐忑不安的惦記著另一件事——知道自己是個女人的事情,除了那位王公公外,可還有個小喜子呢……
也不知道王公公有沒有跟另外兩個小太監說過?話說,怎麼那天晚上那三個小太監也都沒回來呢?
自己跑的時候,小喜子貌似是幫自己去叫水了,可等自己回來後他也不在,他是去找自己了麼?還是說,去找王公公報信了?
躺在牆角處,呂悅不安的翻了個身子,說不定小喜子跟那兩個小太監在王公公犯病的時候就在身邊,跟著一起處理後事了?可自己人到了葉貴妃處,他們要是跟別人說起自己是個女人的事……
隻一想起這件事來,頭皮就是一陣發麻,呂悅原本就被身邊睡著的那個打呼嚕的小太監吵的睡不著,這會兒心事一多,她更不可能睡著了!
如果現在自己遇到的是另一位“主子”的話,她都可以裝做無辜的跟他們直言自己是個女孩兒的事。就像那天跟王公公說的時候一樣……當然,那天還有一些特殊原因。拋過那些特殊的原因不論,自己總是要長大的,與其讓其它人發現,還不如從一開始老實坦白呢!
但現在自己的主子可是那位葉貴妃……這位葉貴妃雖然很美,笑起來也很溫柔,但自己就是怕得不行啊!那天雖然隻是聽了一耳朵,知道她企圖幹掉太子,想換自己兒子上位,上位的同時還要誣陷一把其它人,可有這麼一個野心勃勃的主子在,她又怎麼敢把自己的老底跟她交代清楚?!
雖然她也未必會對自己怎樣,可要是萬一有其它想法呢?
像坦白自己身份這種事情,一開始不說,以後就會越來越難說……
呂悅再次歎了口氣,閉著眼睛,努力把腦子清空——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學好多東西呢……
次日一清早,天還沒亮,小太監們就被人叫了起來。
呂悅洗幹淨臉,把頭發梳好,在頭頂盤起,又戴上太監專用的帽子,這才跟著過來叫人的一個小太監出了門。
同時接愛培訓、預備上崗的小太監除了呂悅外還有五個人。這會兒六人正站在院子裏麵,麵前站著的則是之前帶呂悅過來的那位吳公公。
吳公公倒背著手,臉上雖肅著,卻還有二三分柔和,緩緩從這幾個小太監臉上一一掃過,這才開口說道:“今兒個貴妃娘娘同十六皇子要親自過目,從你們中留下幾個使喚的。這幾日教你們的規矩都放在心上,一會兒都老實著些才能有了造化。”
六個小太監,年齡不過都是七八歲孩童,正是孩子們最瘋最淘的年紀,但這個歲數入了宮,先是被“哢嚓”一聲響的去了命根兒,又被眾多板著臉跟別人欠了他們多少錢似的老太監們各種調教,虐身又虐心之後,他們還能沒心沒肺的活生生的站在這裏就已經實屬不易了。
呂悅低著腦袋,不起眼的站在人群中,心中默默……糾結著。她沒辦法不糾結,聽吳公公話的意思,貴妃跟那位十六皇子很有可能是要從自己六人中挑選出幾個來使喚,剩下的就會再放出去。
但自己是留下好呢?還是出去好呢?
留下的話吧,這位偉大而美麗、端莊又高貴的葉貴妃大人可是打著要殺死太子、扶自家兒子上位的雄心壯誌!主子有上盡心是好,但這種作死的上盡心實在是不要也罷,說不定哪天她一個計謀沒得逞,卻被人家反過頭來一口咬死!到時候自己可就沒有這麼好的命了,指不定也會被別人順手一哢嚓……等那時,沒了的可就是脖子上麵的這個頭了。
可要是不被選中,再退回去?
想想之前遇到的那位奇葩的王公公,天知道太監堆裏還有多少這種變態老太監?她實在不想再遇見一個老太監,笑眯眯的跟自己說“親,把自己洗巴幹淨了,上床等著咱家來消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