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往事隨風、生死殊。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半人高的荒草,雜亂無章。淩雪澗靜靜佇立在一座孤墳前,
白色石塊堆砌成的墳墓,因為無人打理而攀上了些許藤蔓,開出一簇簇淡黃色的小花。
“師父。”淩雪澗凝視著墳墓輕呼出聲,目光恍然。
“師父,我殺人了,殺了好多好多的人啊。”她喃喃自語。底下頭凝視著自己的雙手。
那個一向冷血無情的十殿修羅此刻臉上卻充滿了茫然,像是迷失在路口的孩童。師父曾說過,她的身上有著一種純淨幹淨的氣息。像是孩童般的心境、通靈純淨,沒有沾染上世俗的紅塵,可是師父,她終究是染上了渾濁,墜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再也看不到一絲的光亮。
黑的發從帽簷中散出,隨風在空中婉轉飄搖,放佛一條暗色的河流穿過時光的流逝回到了六年前,那個飄著雪的清晨:
細碎的雪片片飄落。早已幹枯的枝頭覆蓋了一層白雪,風掠過便從枝頭‘簌簌’落下。
幾天前,她和藍夙羽發生了冷戰,一直在屋裏發呆了許久,卻終究還是打算跟夙羽妥協,順著他的意。一聲清脆的聲音卻忽然在門外響起,淩雪澗匆匆打開門,看著門口的穿著毛絨鑲邊紫色錦袍的少女。訝異“師姐,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紫璃抬了抬手中的藥蠱,笑道“師父讓我給你送藥來、”
淩雪澗皺了皺鼻子,嬌憨道“我又沒病、為什麼要天天喝藥、”
“師父說,你的身體一入冬就全身發冷。還是補補吧。”紫璃嘻嘻笑道,抬步進屋將藥蠱倒入一個雪白的瓷碗裏。
淩雪澗接過瓷碗,捏著鼻子一口氣喝下。“好苦啊、”淩雪澗吐了吐舌頭道,精致的五官皺成一團。
“那、”紫璃將一顆飽滿的蜜餞塞入她的口中。
“嘻嘻,還是師父和師姐對我最好。”淩雪澗笑。
紫璃的神色瞬間一僵,她忽然目光複雜的看了淩雪澗一眼,然後移開目光低聲道“可是師妹,師姐要對不起了”
淩雪澗抬頭,疑惑的看著她,卻徒然感覺體內的內力瞬間消散,四肢也變得軟弱無力。
她扶著桌子,掃了還殘留藥著藥汁的蠱一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師姐,驚呼“師姐、你”
“抱歉了、”她忽然冷笑“少莊主的命令,我無法不執行。”
“少莊主?”淩雪澗,怔然“你是指……”
“自然是指鳴劍山莊,哦,不過過不了幾日他就會是莊主了,這還要多謝你替他偷出了血玉珠”紫璃笑,憐憫的看著她。
“你說謊!我沒有拿過血玉珠”淩雪澗怒視著她。“你為什麼要對我下藥?!師姐?”淩雪澗想要質問她,麵前卻越來越模糊,思緒也開始變得混沌不清。
“偷盜血玉珠的罪名總要有個人承擔吧,如果不是你,難不成還會是我?”迷迷蒙蒙間紫璃嘲冷的聲音卻異常清楚的傳入她的耳朵。
再醒來時,她卻呆滯在原地,愣愣的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她的師父安靜的躺在她的身邊,胸口還插著一支珊瑚簪子。淩雪澗認得,那是一直插在她發鬢的簪子。“師父?!”她慌亂的踉蹌撲向前,抱住師父的身體。
傾菀師太在淩雪澗的搖晃中艱難的睜開了眼,她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卻微笑安慰的凝視麵前的少女。
“不—要—報—仇、”氣若遊絲的說完這一句話,傾菀師太便徹底的閉上了雙眼。
——沒有呼吸,沒有脈搏。
師父她,師父她死了?淩雪澗呆在原地,心神恍惚。
一群人卻已經湧了進來。驚呼“師父——”“傾苑——”
淩雪澗聽不清她們說什麼,直到——紫璃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臉上,悲呼“是她、殺了師父。”
來不及解釋,她被關進了地牢,等待發落。
青衣門看管血玉珠的淩雪澗監守自盜。被其師發現,滅其口。大逆不道,已剝去其青衣門弟子身份。!
淩雪澗不知道外界怎麼傳她,她隻知道師父死了,師姐是鳴劍山莊的人。藍夙羽……
她痛苦的呻吟出聲。她是個孤兒,是師父將她撿到了她,並給她取名。
昏暗的地牢裏,她感覺到刺骨的寒意從,四肢百骸蔓延。那一日,她被完全淹沒在天崩地裂的絕望之中。
地牢裏有一條密道,她最終還是逃了出來。卻遭到了整個青衣門的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