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刀口切的挺齊整的啊。”顧清淮一邊拿著濕布給她清潔傷口,一邊嘖嘖稱讚。好像眼前不是一條同類的胳膊,而是山下屠夫賣的豬肉。
徐鑒心歎了口氣,依著原樣把剛才發生在觀潮崖的事情給顧清淮講了一遍,惹得他頻頻皺眉。
她見顧清淮終於消停了,還以為是他意識到了林西顧這一劍的嚴重性,剛剛鬆了一口氣,卻聽顧清淮的聲音又不和諧地響起:“這種不聽話的人就該殺,你救他幹什麼?”
徐鑒心看了他一眼,露出些許的驚訝神色,雙目圓瞪,語氣一反常態地有些吃驚:“那怎麼行?好好一個人,怎麼能說殺了就殺了?”
“他自己不懂規矩,你又不是沒阻止他。”顧清淮恨鐵不成鋼地橫了她一眼,順手把瓶中藥粉重重灑在她的傷口上,疼得徐鑒心齜牙咧嘴,“你可知你師父的劍有多厲?要不是他最後蓄了力,你這胳膊算是不用要了!”
這一劍顧清淮看得分明。以林西顧的修為,若是常態的一劍刺過,徐鑒心的胳膊定是要被鑽個窟窿。
看來最後時刻他還是察覺到了那一絲熟悉,這才不確定地將劍氣收了一收,這才保住了徐鑒心一條小胳膊。
其實顧清淮說的有道理,而且他也是好意。徐鑒心雖然在心裏不讚同他的看法,但是還是很感激的。
顧清淮把她的傷口包紮好了之後,徐鑒心四下轉了一圈,建議道:“小師叔,你在這迎風的地方喝酒容易上頭,日後還是進屋吧。”
顧清淮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想起來什麼事似的進了房間,不一會兒拿出了一個大約兩拳大小的琉璃盞,此物乍一看像是個富貴人家小孩捧在手裏玩的玻璃球,卻見邊上有一個不小的豁口。
隻見顧清淮手指一動,橙色的靈光暖暖籠罩了琉璃盞,空氣中慢慢便飄來了一陣安神的清香。
最後,竹海中的螢火蟲紛紛向琉璃盞聚攏而來,那個原本空蕩蕩不起眼的小小半球,生成了一個綠瑩瑩的小燈籠。
“玉影燈。”顧清淮提著燈盞向她的方向踱了幾步,伸長手臂又從遠處欣賞了一番,笑道:“看在你今天這麼慘的份上,這東西我就先給你吧。”
小小燈籠晶瑩透亮,好似一塊翠玉,中間還有一點點微茫的黃色,好像長明燈的燈芯一樣。
徐鑒心看了看燈,又看了看顧清淮,笑著嗆道:“難不成這東西早該是我的?”
接著,她的目光往玉影燈的提竿上一掃,和燈的銜接處有一個小小的印記,寫著“稽禾山莊”四個小小的隸體字。
徐鑒心一下子就想起來,當年林西顧和顧清淮去青龍島上降服發狂的蛟龍一族,走了一個來月卻沒告訴她的那件事。
那年她十三歲,自己不懂事又不知深淺,死活覺得她既然是師父的首徒,待遇就該和別人不一樣,非要師父在每次出遠門之前能夠知會她一聲。
這種沒遠沒近引得林西顧不厭其煩,偏偏她還理直氣壯,以為自己是應該的,卻不知給自己惹了多少難心,多少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