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住他的手,也顧不得肉麻不肉麻了,“這是你的家,就算要去旅館,也應該是我。”
他靜默著,沒回頭,也沒說話。
我鬆開手,轉身回屋去把我的行李也收拾好拿出來,兩個人一起擠在門口。
他終於抬起頭看著我,隻是眼眶紅的讓人心疼,“我不走了,你也別走。”
我點了點頭,說:“好。”
放下行李,匆匆忙忙的衝了個澡出來,徐平已經躺在沙發上了。我讓他起來去床上睡,他說他不睡,讓我進屋去。
我歎了口氣,在另一架沙發上也躺下了。
因為酒精的原因,沒過多久我就睡著了,不知道徐平,是不是徹夜未眠。
第二天,我起床的時候徐平已經不在了,這樣也好,免得尷尬。我打開手機,隻有母親的未接來電。QQ空間裏,有同學說她就要去北京了。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給她評論:可以搭個便車不?
她的頭像立即就閃動了起來。
薛可琴 2008-08-10 10:05:15
你想去北京?
奔跑的蝸牛 2008-08-10 10:06:10
噢。
薛可琴 2008-08-10 10:07:25
我們今天下午就要走哦~你要一起嗎?
奔跑的蝸牛 2008-08-10 10:08:39
你們?
薛可琴 2008-08-10 10:09:15
嗯,我叔叔開車送我。
奔跑的蝸牛 2008-08-10 10:10:39
你去北京玩嗎?
薛可琴 2008-08-10 10:11:15
我爸爸在北京,我也要在北京讀大學。
奔跑的蝸牛 2008-08-10 10:12:39
我可沒有車費給你拿哦!
薛可琴 2008-08-10 10:13:15
說什麼呢!你就給我我也不能收啊!怎麼樣,下午過來接你?
奔跑的蝸牛 2008-08-10 10:14:39
好,電話聯係 154xxxxxxxx。
薛可琴 2008-08-10 10:15:15
OK,我的號碼 154xxxxxxxx。
聽說首都的礦泉水都要5塊錢一瓶,什麼都要貴上好幾倍,我數了數口袋裏的人民幣,盤算著自己能在那兒混幾天。但我也聽說,大城市裏有很多機會,隻要你肯努力,就能到達別人望而卻步的頂端。彼時,我真的太需要一個能證明自己的舞台了。
就這樣,我匆匆忙忙的決定了去北京的行程。
那個時候滿世界都還是北京奧運會的消息,我心想,北京要是真的歡迎我,那我就留在那裏,要是它不歡迎我,就到時候再說吧!
猶豫了一陣子,我還是給徐平發了條信息:
今天下午我就去北京了。
過了一會兒,收到了他的回複:
你等我一下,我回來送送你。
我本想拒絕的,可是又覺得彼此朋友一場,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而且就算我回來了,他也不一定還在平城。抱著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麵了的心情,我靜靜的躺在沙發上等著他。
徐平急匆匆的趕了回來,隻是我們碰麵之後,反倒又失去了道別的勇氣。愣了半晌,他終於問了我一句:“吃飯了沒?”
我從來沒有覺得語言是多麼珍貴的資源,但此刻我就像在沙漠中等待了許久,終於有人送來了水壺一樣,迫不及待的接過了話茬,“還沒呢?你呢?”
“我也還沒,也不知道時間來不來得及,我給你煮碗麵吧!”
“哦,好啊,再煮兩個雞蛋。冰箱裏有雞蛋嗎?”我語無倫次的問著。
“好像沒有,我平常都在外麵吃飯的,要不我下去買吧!”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向冰箱走去。
“我去買吧,你先煮麵條。”我迅速的穿好了鞋子,逃離了這因為害怕沉默而過於喧囂客套的場景。
悶熱的夏日午後,我們倆安靜的吃完了他煮的爛麵條和雞蛋。我沒有抱怨,甚至我現在還常常懷念那個味道。
北京很大,冬天特別冷,長安街兩旁鱗次櫛比的寫字樓總是讓人遐想萬千。這裏比溫暖善良的陌生人更多的是時時刻刻都能讓你感受到你是個外地人的冷漠。
飲食,溫度,人情,這裏的一切,我都從不習慣變成了習慣。但奇怪的是,每當我想念平城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不是母親做的飯菜,不是讓我歡喜讓我憂的毯子,而是徐平給我煮的那碗爛麵條。我的好兄弟,你過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