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洛西……”
那是我們高二那年的夏天,那是一種連吐口口水還沒落地就會變成水蒸氣蒸發掉的恐怖高溫,而整整的一個夏天,我就像被冰塊包圍著一樣,隻感覺到周圍一片窒息的冷。就在那一年,那個夏天,和我那麼相愛的洛西,一聲不響地,離開了我的生活。
(4)
來學校已經有段時間了,忙亂的生活讓我甚至忘記給我可愛的老媽打個電話報平安。一大早,我吃過早飯便在去教室的路上和老媽通了電話,我象征性地問候了一下她那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的老公。然後說我一切都好,我媽和我寒暄幾句,便開始囑咐個沒完。如果放在以前,我肯定嫌她磨嘰得要死,可是此時此刻,老媽的嘮叨卻讓我覺得很溫馨。
當然,說歸說,我是不可能像老媽說的那樣勤奮好學,第一節思修課還沒到一半,我已經趴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顧藍音打來的電話也沒聽到,等我醒來的時候,教室裏早已坐滿了人。我皺著眉頭剛想跟旁邊的人說這節課真長,忽然發現在我旁邊正用手拄著腦袋,在課本上塗鴉的崔恩嘉。
“喂!你怎麼在我們班教室裏阿。”我小聲地說道。
“你們班這節什麼課?”
“思修阿。”
“噢。是這樣的,如果是思修的話,今天這個教室隻有一堂思修,是中文係的七班和八班,不過…你說的那堂課阿,在二十分鍾前已經下課了。現在的這堂,是我們美學院的英語課。”
我看著他欠扁的笑容和頗有喜感的虎牙這個崩潰阿。看來之前的邏輯出現了錯誤,果然隻要一碰見他,我就會發生各種莫名其妙的倒黴事。其實如果我找個理由請假,或者哪怕偷偷溜出去還是可以的,偏偏這老師是學校出了名的雞婆,我要是請假,她一定會記名,可是美學院的名單上怎麼會有我的名字!偷偷溜出去更是不可能,除非一開始就翹課,不然a大這位神老師的課堂上,還沒有一例能在課堂上成功出逃的先例。
睡也睡夠了,我隻能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擺弄手機,耳機又沒帶,聽聽歌玩遊戲什麼的是別想了,我歪著腦袋翻著相冊裏的照片,大多是我各種張牙舞爪的自拍和顧藍音的臭臉,偶爾也會出現幾張夏琪或憂鬱或優雅的造型。忽然,我的手停住了,目光也再也移不開。因為我一直都有把手機裏的東西上傳到網絡雲備份防止丟失的習慣,所以換了手機之後,我都是直接把原來備份過的一些數據copy到現在的手機。所以我並不知道,兩年前的洛西,曾經用過我的手機,拍過一張現在看來讓我如此難過的照片,而我那時毫不知情地把它同我的各種“張牙舞爪”一起備份了。
“喲,小夥不錯呀,你的男朋友麼?”崔恩嘉湊到我旁邊,賊賊地問我。
“不是。隻是…一個故人。”
“哦…看起來還挺般配的,嘖嘖。”
般配?我又看著手機裏的照片,那時候用的手機像素還很爛,所以現在再用大愛瘋看,畫麵不是特別的清晰,那應該是高一那年剛開學的時候,學校組織的去那個什麼電影院看電影,我隻記得看的貌似是一個挺文藝的片子,但是當時還沒什麼品位的我自然很不爭氣的睡了過去。電影院裏燈光特別的昏暗,我的頭耷拉在旁邊洛西的肩膀上,張著嘴似乎還流了點口水,洛西摟著我,就那麼在昏暗裏明目張膽地摟著我,笑的比什麼都刺眼。那些過去一直在我的記憶裏,曆久彌新,無論什麼時候再想起,都仿佛是昨天的事情一樣,可是洛西,昨天的你,今天去了哪裏。
回過神來的時候,崔恩嘉已經又在繼續他的課本塗鴉了。又過了許久,下課的鈴聲終於響了,我解脫般地長出了一口氣收拾東西準備閃人。崔恩嘉叫住了我,邀我一起去吃午飯,我給顧藍音打了電話,就和他一起去了。
(5)
我沒想到聊著聊著,崔恩嘉會突然問到我的事情,我想著,是該什麼都不說,還是編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故事,或者,把我這幾年的經曆講給他聽。
“嘿,想什麼呢。”
“我在想,我該講一個怎樣的故事給你聽。”
“那就講一個有血有肉,有笑有淚的故事吧,我覺得,那才是真實的。”
這一刻,我看著他的眼睛,忽然覺得他的眼睛裏是那麼的清澈,那種清澈,不同於洛西的張揚和隨性,更多的,是讓人感到溫暖。也許是雙魚座的天性,我忽然覺得麵前的這個少年是如此的親切溫和,就像一片深沉的海,沒有一絲的波瀾。
“那,就請你當一個故事來聽吧。
十年前,在那個還沒有‘富二代’這個詞出現的時候,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從小家裏條件就好,爸媽對我也很溺愛,我幾乎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用思考。我隻是很不合群,在別的小孩拉幫結夥的玩樂的時候,我都是自己一個人呆在家裏做喜歡的事,安安靜靜的看書,安安靜靜的彈琴,如果一切順理成章的發展,也許我會像現在的各種‘白富美’一樣,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女神氣質,高傲地俯視著那些隻能憑借自己刻苦努力拚命往上爬的人。可惜,十年前,在那個大雪封門的冬天,在那個非典盛行的時期,非典都沒有帶走我們那座小城任何一個生命,一場大病,卻讓我失去了我的爸爸。
爸爸過世之後,家裏的條件大不如前,我媽不懂得經商,她和一般家裏的太太一樣,幾乎就隻是會操持家務,在男人在外打拚的時候把家裏照顧得井井有條。但是不能坐吃山空,我爸爸死了,家裏還有我年邁的奶奶和外公外婆,我媽為了我和家裏的生計就出去工作,後來我不忍心看著我媽為了我們奔波勞累,就勸她找一個依靠,再後來在她當時一個同事的介紹下,我媽就和她現在的老公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