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多了,難道你還不讓他解手?”瀅兒嘻嘻哈哈地又朝“他”嘴裏灌了杯酒,“他”歪七豎八地躺倒下來,看來真的是醉了。爹爹也在一邊笑,很少見他笑得如此高興,一家人齊樂融融,歡天喜地。
蕭清移開目光轉身追上她的腳步,想告訴她自己有多麼後悔、多麼不該,可是走了幾步她沒影了,眼前出現了浮影閣,它就像飄過來似的陰沉沉地落在麵前。蕭清不想進去,然而雙腳卻不聽使喚,他打開門尋著聲上了樓,看到的又是一場活色春宮。
“禽牲!放開她!禽牲!”
蕭清怒不可遏,終於鼓足勇氣衝上去,提起全身力氣狠揍在那人臉上。他咯咯地笑,問:“為何不早點告訴我你喜歡她?”他頓時泄了氣,尷尬難堪地站著。那人走了,留了一地的狼藉,蕭清回過神,這裏又變了個模樣。紅燭滴淚,燭影輕搖,淩亂床鋪也成了繡雙喜的紅錦榻,她就躺在那裏,真真切切。他走上前,伸出發顫的手輕撫上她的發絲。
“疼嗎?”他盡量放柔聲音,她眼角含淚,抿著嘴不出聲,她身上布滿深淺不一的痕,就如桃花爭相怒放,他尋著上麵痕跡低頭親吻,卻發覺這般觸感如此熟悉。
“我不恨你。”她說,聲音聽來頗為疲倦。蕭清從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悲涼絕望,沒有一點掙紮的欲念。
“那你可喜歡過我?”他問,她卻不語。一個被情傷得重的人最容易被人趁虛而入,蕭清自覺有些卑鄙,但這些得來的又是那麼名正言順。
“我舍不得你,如果你肯跟著我,我定會好好待你。”
他想留住她,可是她卻笑了,笑得那麼無力且帶著一絲嘲諷。慢慢的,她的身子變得冰涼,眼眸也像死水那般靜了下來,蕭清惶恐不安,努力抓緊她的手,可是她卻如沙一般幹裂坍塌,從他指縫中溜走。周遭的氣味頓時難聞起來,好像腐屍所散出的惡臭,腳下白骨成堆,房屋左右搖晃,他抬起頭巨大梁柱迎麵砸來,這一時候他生無可戀,隻是閉上眼等著鬼門開,然而再睜開眼時他還活著。
蕭清如夢初醒,緩過神後悲痛萬分,他想知道她的下落,可是她走得幹淨杳無音信,而他所欠的又該如何去還?他想不明白也找不到出路,整日徘徊於花間月下,消耗著春夏秋冬。
“呆……這裏不好!走……出去。”
念青斷斷續續地說出一句話,是想勸他出去走走。蕭清不明白,這娃子小時候說話挺利索,怎麼大了就有點傻?真可惜,他沒有繼承他身上的任何優點,長得也像他娘,一時糊塗出來的庶子倒成了蕭家唯一的血脈。蕭清聽從他的話點了點頭,臨走之時在房內整理半晌,隨後在某個深夜不知所蹤。念青找不到他急得快哭,翻遍整棟宅子就在祠堂裏找到書信一封。蕭清甩下衣袖走得瀟灑,把這麼大的家業全留給了不會說話蕭念青,這不是為難人嗎?蕭念青也想不明白了,為了能討個說法,他也拋下家業去找從沒待他好過的爹爹,他想知道既然他不喜歡他們娘倆,為何又要認他?終於蕭府裏空空蕩蕩,隻有死魂哀歌夜夜鳴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