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二天早晨去上學時,在校門口碰到張駿,他大聲地和我打招呼,我卻是心撲通亂跳,迅速低下了頭,似乎頭抬高點,人家就會看出我的小秘密。

別的女生喜歡一個男生,也許會想著法子接近他,吸引他的注意,多和他在一起,我卻是相反的。因為喜歡張駿,我一見他就緊張,連話都不敢多說,可在暗中,又時時刻刻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我常常眺望他在足球場上奔跑,偷看他和同學們打鬧。我一麵渴望著他的注意,一麵卻又害怕著他的注意,他不看我時,我的目光總追隨著他,希望他能看我一眼,可如果他看我時,我卻總是趕在他發現前,匆匆躲避開他的視線。

那時候的喜歡特單純,不要求任何回報,隻要看著他就會很開心,如果他偶爾和我多說句話,那簡直會偷笑一整天。

第2章 懵懂的感情

哥哥

你是我見過笑得最好看、聲音最溫柔的人

哥哥

天堂裏,你是否還是那顆最亮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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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被扭轉

時間之內,你、我也許早已容顏滄桑。各自於天之涯、海之角。

時間之外,你、我依舊眉目晶瑩,並肩坐於那落滿桃花瓣的教室台階上。

我和陳勁本來是兩條絕對不會有交集的平行線,可因為他選擇了我當同桌,我們的命運有了交叉。

雖然原因不同,但是陳勁和我都上課不聽講。不過他是好學生,隻能麵無表情地發呆,而我這個壞學生卻可以從發呆、睡覺、看小說中任意選擇。那個時候,我正沉迷在書籍的世界中無法自拔,所以大部分的時間我都在看小說。陳勁發呆之餘,偶爾也會用眼角的餘光掃我一眼,估計對我的孜孜不倦很困惑。後來我們熟悉一點時,他問我究竟在看什麼書,當他聽到《薛仁貴征東》《薛丁山征西》《薛剛反唐》《民間文學》等書的名目時,麵部表情很崩潰,因為他全都沒聽說過,實在有負“神童”的名號。當聽到《紅樓夢》時,他的麵色稍微正常了一點,不過緊接著又一臉不可思議地說:“‘少不看紅樓,老不讀三國’,你爸允許你看《紅樓夢》?”

我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愣愣地說:“我不知道,我爸爸不管我看書,反正書櫃裏有,我就看了。”

他想了一會兒,同我商量:“把你家的《紅樓夢》借給我看一下,我也借一套書給你。”

我把《紅樓夢》帶給了他,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年版,一套四本,他拿了一套上海古籍出版社的《詩經》給我。他很快就把《紅樓夢》看完了,撇撇嘴將書還給我,一副不過如此的表情。他又翻了一下《薛仁貴征東》,還沒看完就扔回給我。從此,都是我借他的書看,他對我的書全無興趣,我的閱讀品位在他的無意引導下從下裏巴人向陽春白雪轉換。

他借給我的《詩經》沒有白話注釋,我讀得很費勁,很多地方都讀不懂,可他從不肯解釋,隻告訴我,詩詞不需要每個字都理解,隻需記住它,某一天、某一個時刻、某個場景下,其意會自現。我不知道這話是他的父親告訴他的,還是他懶得解釋的借口。

因為讀得很辛苦無趣,所以我就不想看了,可陳勁在他無聊的神童生涯中,尋找到一個新的消遣嗜好,就是考我。他常常隨意說一句,要我對下一句;或者他誦一半,我背下一半。如果我對得出來,他的表情無所謂,一副理當如此的樣子;如果我對不出來,他卻會輕蔑地朝我搖頭。小孩子都有好勝心,何況是勝過一個神童,所以在他這種遊戲的激勵下,漸漸地我把整本《詩經》都背了下來。

剛開始,我隻是他無聊時的一個消遣,但我的倔強讓他漸漸地意識到,我並不像其他的同學和老師,對神童有先天崇拜情結。於是,我們倆開始有意無意地較量著。

上過早讀課的人大概都有過這樣的經曆,一篇要求背誦的課文,老師會給二十分鍾或者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要求背下來,時間到後會抽查。在預定的時間內,誰先背會,就可以先舉手,背誦給全班聽,時間越短、精確度越高,越是一種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