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哥,這車怎麼樣?比你的車牛吧,你的車敢走這一趟嗎?”黨文正開著車,還不忘嬉皮笑臉地和燕飛著話。
向長青在旁忍不住提醒他:“你看好路啊!萬一車趴窩了,你自己下去推!”
這是去槐樹灣的路上,本來林保國陪燕飛一起去的,不過陳鎮長帶著鄉裏人,要去下村裏看看被水淹過之後的三岔河鄉,剛好槐樹灣的位置又是在三岔河鄉的東南角,這下剛好,所以原本計劃的隊出行就成了大隊人馬。
大水剛退,許多低窪的路段被水泡了那麼久,現在也就勉強能通車。所以這次下鄉,開的是就是兩輛吉普車。
黨文正的沒錯,燕飛的‘虎頭奔’再牛,隻要他敢開出來,這路就敢讓他的車趴窩。也就最經得住折騰的吉普車勉強能在這樣的路上跑,要不然就得拖拉機了。
開著車黨文正的嘴也閑不住,和黑子起了以前他們在這一帶,深更半夜蹲著抓賊的事兒。
現在起來感覺也就是沒多久的事兒,不過這兩年變化可真大,特別是燕飛,當初都不看好的老燕家的孩子,現在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燕老板。
三岔河鎮這兩年的樓房也越來越多了,可是走在這顛簸的土路上,幾個人都是東搖西晃的,看著兩邊根本沒什麼變化的村落,再看看那些被水淹過的農田,逐漸地,都沒了話的興趣。
“今年秋這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呀!”車上還有個鄉裏上班的,
本來都是年輕人,而且他們幾個也都不是種田的人,可是生活在鎮,對農村的情況也都了解。看著那些還積著水的農田,還有那裏邊泡著的莊稼,真的讓人高興不起來。
外行人看著還看不出來,現在那莊稼苗都是綠油油的,無非是有些倒了下去。可農田裏偶爾能看見挽著褲腿在地頭看田地的農人,都是愁眉苦臉長籲短歎。
那些看似綠油油的莊稼苗,等田地裏麵的積水消退下去,再見兩太陽,立刻就得變成枯黃的——根都泡爛了,怎麼可能長得好?
基本上在打工熱還沒開始的時候,農村裏不管一家幾口人,靠的都是農田的產出。收成好,下半年的日子就好過,收成不好,那就不是隻半年的日子不好過,拆東牆補西牆這種事兒,拆了還是得補回來的。
“虧得咱們沒暈車的,要不還不得顛暈死過去……”黑子聲嘟囔著。
其他人都沒吭聲,本來心情就不好,這路還是得壓著車轍走的路,稍微錯一點,車上的人立馬就得東歪西倒,讓人的心情愈加惡劣起來。
顛簸來顛簸去的,總算也是到了地方。後邊車上的陳鎮長和林所長以及老潘幾個人也都是正當年,還沒到年老體衰的時候,顛簸一路下了車,看起來精神都還不錯。
幾個人還沒話,村口迎接的人已經過來,走在前麵的老頭迎上來,在衣襟上擦了擦手,伸出雙手要和陳鎮長握手,陳鎮長也老遠伸出手:“都了不讓你們大張旗鼓,還來這麼多人幹什麼?剛受過災,大家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吧!”
老頭的老臉笑成了菊花:“陳書記什麼話,你來了,我們能不迎接一下嗎?現在地裏除了水就是泥,也下不了地,村裏人都閑著呢!”
陳鎮長現在是黨政一把抓,吃公家飯的大部分都改了口叫書記,隻有像燕飛這樣的,還是老習慣叫鎮長,其實都一樣。
陳鎮長也沒再什麼,表情有些凝重:“走,先去出事的那戶人家看看吧!”
老頭一聽也收了笑臉,連忙側身讓開路:“就在前邊不遠,村子裏也沒規劃,路也不好,車開不進去,辛苦陳書記林所長潘部長幾位走幾步了!”
這些年外邊的變化日新月異,農村的變化真不大,依然是低矮的房子,雞鴨鵝狗滿村子的跑,路上一不心就要踩到雞糞什麼的。
村裏的路上還墊了點草木灰,估計想墊別的也沒條件,而且鎮長是來之前才通知的,也沒那個時間。
路上老頭還在一直的著歉意的話:“沒想到你們來這麼早,他們家的人連出來個迎接的都沒有,鄉裏人沒規矩,幾位也別見怪……”
能有什麼見怪的,家裏的頂梁柱這一死,剩下一個女人在家,以前估計來個客人連桌都沒上過,哪會什麼迎來送往的這些事兒。
估計是有人提前跑去喊人,等一行人到這家門口的時候,這一家人都出來了。
女人也不會什麼話,倒是這家的女婿,多少還算得體,招呼著眾人給端茶倒水。
眾人也沒打算多留,陳鎮長問了幾句家裏的情況,就把燕飛推了出去。
燕飛也直接的很,直接把兩匝錢遞過去:“出了這事兒,我這心裏也不好受。這個你們收著,以後家裏沒了勞力,日子肯定不好過。學生上學的事兒你們也不用擔心,等明年高考完,拿著錄取通知書去找我,學費我包了!”
女人本來就紅腫的眼睛頓時更紅了,拿著那錢收也不是還也不是,還是她女婿過來了幾句感謝的話。
錢留下,話完,一眾人就離開了——正辦喪事的人家,人太多,他們這一群人在進來,院子外邊路上都站滿了人,耽誤人家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