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錦天繡地的沈府大宅比起曉樓來更是富麗堂皇,不僅萬門千戶更是珠宮貝闕。觀此府宅之奢華旖旎,就可知沈萬金富可敵國的家業,絲毫不負盛京首富之大名。
在這平豁大院內,栽植著蘢蔥佳木,爛漫奇花。人行走其中,隻覺是身處繁盛之春,並無一點肅殺秋意。
隻見沈複蹲在地上,握著剛從樹上折下的枝椏在泥地上演化著九宮術數,並時不時的解釋給身旁的懵懂不覺的沈魚兒聽。
“妹妹,這個九宮格就是師傅經常在手上推演時用到的起手,你看中間這三個手指是不是就像一個九宮格一樣?”沈複說著便伸出三指比劃起來,忽地看見沈魚兒那心不在焉的樣子,頓時沒了興致,又是歎息又是無奈的說道:“算了,你悟性太低,不教了。”
沈魚兒水靈靈的大眼睛忽地閃動起來,終於不用再聽哥哥說這些高深晦澀的什麼門什麼甲的東西了,竟如獲大赦般雀躍歡呼。當瞥見沈複那副大受挫敗而心灰意懶的神情,沈魚兒隨即便朝著他豎起了大拇指,輕輕點了點頭。
沈複又突然高興起來,說道:“走,找香兒他們玩去。”說完,便拉著沈魚兒,往後院跑了去。
許久,沈複與沈魚兒終於來得後院。便看見秦香從腰間那串七星葫蘆中的一個取出了一粒藥丸,遞給秦天,說道:“活絡丸,對你的內傷大有幫助。”
秦天服下活絡丸後,說道:“謝謝三姐。”然後便將古琴橫陳石桌之上,調起弦校起音來。
通觀此古琴,乃是取梧桐古木為身,張以蠶絲五弦首末分定於龍池鳳沼之上,而五弦之下有著一隻以沉雕之法刻得栩栩如生的鸞鳳。隨著秦天將古琴翻轉,便看到琴座之下嵌著一把蒼龍浮雕於劍刃之上,薄如蟬翼的湛清寶劍。見琴座並沒有被踢壞,秦天不禁鬆了一口氣,便又翻轉了過來,手在五弦上有序彈撥,聽得律呂還生風,清濁均適宜後,方才放下心來。
鳳棲於琴,龍隱於劍!
忽見沈複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秦香麵前坐下,伸著手,嘿嘿一笑,說道:“香兒,也給我一顆活絡丸。”
秦香被這個走路沒聲的沈複嚇了一跳,不無好氣地說道:“第一,你必須叫師姐,我入門比你早,按明華閣規矩,輩份由進閣先後決定;第二,這活絡丸雖然有著有病治病沒病強身的功效,但這是我幸苦了一個月才從師傅那學會的煉藥術,怎能隨便就給了你這個沒有規矩的四師弟。”
沈複在秦香旁邊坐下來,學著秦香的口吻,說道:“第一,這是在我家,我家的規矩就是,我隻能叫你香兒;第二,我願意分享你辛勞一個月的成果,就衝這份情誼你也應該有所回報才是。”
秦香一腳踩在沈複的腳上,惱怒地說道:“懶得理你,我找莫師伯說理去。”說完,徑自走出了後院。
沈複心中一急,匆忙站起,說道:“五弟,我去找香兒了,你繼續調你的琴音。”
秦天自然明白這話中之意,隻是淡然一笑,便自顧地忙著。
沈複看見沈魚兒跟在後麵,便停下了腳步,對沈魚兒說道:“魚兒,你跟我五弟學一下弄弦調音,回來我考考你。”說完,便步履匆匆地追向秦香。
正當沈魚兒反應過來,忽聽身後傳來“噗”的一聲。
“不好!”
沈魚兒心下一驚,猛然轉過身來,隻見秦天麵色些許蒼白,卻又神色安然,若不是嘴角的血跡,還真似沒事人一般。養尊處優的沈魚兒又怎懂得這不過是江湖人活血祛瘀的法子,於是匆匆走到秦天身前,遞出繡帕的同時很是憂心地看著秦天。
秦天接過繡帕,謙聲說道:“對不住,把你嚇著了。”旋即解釋起來:“也就是三姐的活絡丸藥力過猛,導致丹田翻湧,血腥刺鼻,一時抑製不住,便吐了出來。”
沈魚兒尷尬一笑。片刻,指了指鳳棲琴,請教似的看著秦天。
“這是五弦琴。琴者,音也。隔八以相生,旋相以為宮,音發宮商角徵羽,益損三分而引十二律,依次為:黃鍾、大呂、太簇、夾鍾、姑洗、中呂、蕤賓、林鍾、夷則、南呂、無射、應鍾。律和則天地生風,音諧則上善似水……”
一說起琴樂,秦天便口若懸河地論述起來。直到望見如墜雲霧的沈魚兒,方才恍然大悟,醒轉過來。於是重新理了理思緒,繼續說道:
“這樣說吧,這琴上五弦對應著宮商角徵羽五個音,隻要你能將這五個音律按著某種順序排而列之,就能彈奏出好聽的曲子來。”
看見沈魚兒如夢初醒般點了點頭,秦天點頭一笑,隨即將古琴挪到沈魚兒麵前,繼而走到她背後,握起她的手,放在鳳棲琴上,說道:“來,將雙手放到琴弦上。”
當秦天雙手疊上來時,沈魚兒隻覺有一股暖流從手上傳到了心間,清瘦的臉蛋頓時泛起陣陣紅潮,隨著耳邊秦天那越來越近的鼻息聲,心似小鹿亂撞般突突直跳,不知所措。隻見沈魚兒羞澀地低下了頭,酥胸隨著她的一呼一吸而起伏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