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雲慘淡,醞釀已久的雨到底還是落了下來,淅淅瀝瀝地敲打著屋上的青磚黛瓦,似是一首美妙的曲子,演繹著自然的風采。
炭堆上的純銀水壺劈劈啪啪的沸騰起來,便見得壺嘴口上漫出水來。秦素華提起純銀水壺,先是慢慢潤洗著茶具,然後將茶荷上的茶葉置入白瓷蓋碗中,注水醒茶,巡城去沫後手握蓋碗指壓蓋頂將茶湯注入公道杯,接著點兵於方桌上的兩個白瓷杯中,再輕輕鑷起白瓷杯將茶湯倒掉,舉杯聞香後再次往白瓷蓋碗中注水,再倒入公道杯中,往白瓷杯裏注上七分湯,側手請向秦天,便自取一杯悠然品之。
秦素華輕輕放下白瓷杯,望著窗外夜雨,良久方才說道:“這場雨終究還是下了。”說完,便又續上了茶。
在告訴秦素華琴坊一事之後,秦天便一直在等待著她的答複,以此驗證自己心中的推斷。秦天聽罷,當即會其意明其指,也順著秦素華的目光望向窗外,說道:“天兒觀之,隻是一場小雨罷了。”
秦素華收回目光,為秦天續著茶,問道:“為何如此肯定?”說完,便看了秦天一眼,見得他不急不躁,神態自若,心裏甚覺欣慰。
因為魔宗天問是我們的二師公。
秦天心裏應答著,臉上微微一笑,說道:“乍看之下,濃雲慘淡,風高雨磅。細聽之下,急驟隻因風突起,風過則雨歇。”
聽風辯聲。
秦素華心中一喜,再次分湯入杯,請手,笑道:“此處或許如你所言隻是轉瞬小雨,他鄉或會風雨交加,經夜不絕。”
秦天握杯的手忽然停了一下,還沒品飲就已放了下來,心月似被愁雲所遮,一時間竟猜不透秦素華口中的他鄉所指為何。良久,還是思無所得,不覺的看向了秦素華。
隻見秦素華一手拿著碗蓋,一手高舉銀壺,以鳳凰三點頭之法注水入茶,旋即手中碗蓋輕輕蓋上,沿著碗沿快速巡了一圈,將輕微的茶末撥開後,便把茶湯倒入公道杯中,點杯分茶。
秦素華輕抿了一口,見其還是沒有作答,微笑著說道:“風起雨落皆源於一處,他鄉之地亦遠不過江湖。”
秦天眼光一閃,旋即說道:“師傅之意是指魔宗將會染指中原武林?”
秦素華輕聲說道:“雖不中亦不遠矣。”秦素華倒著茶,繼續說道:“魔宗之所以被稱為魔宗,不過是中原武林排斥異族所起的稱號。魔宗一派在北荒之境稱為聖宗,當年魔宗異軍突起進入中原,並非是出自覬覦中原武學,而是為了切磋交流,發揚武學。隨著相繼戰勝各大門派之後,中原的武林人士就一邊捏造魔宗惡行一邊建立盟會抵抗魔宗。隻要魔宗一現身,自然是少不了一場腥風血雨。”
秦素華素手著盛茶,靜靜地看著茶湯裏的自己,不覺得便想起了當年蘇照影之所以要與魔宗一戰,不但是為了要一較高下,更是為了讓魔宗離開這紛擾的中原武林。十年後師傅早已仙逝,而魔宗再度現身,自然不僅僅為了挑戰明華閣的五絕陣,至於魔宗的另一個目的或可親自去問他。
秦天恍然大悟,說道:“如此說來,魔宗避而不見隻是為了師傅以及明華閣著想,免去江湖上那不必要的紛爭?”
秦素華一笑,說道:“魔宗狂傲,曾孤身一人劍挑中原武林,又豈願為了這閑雜之聲而避而不見?”
當秦天的推斷再次被秦素華推翻之後,再度思索起來:“既非覬覦中原武林,也非忌諱閑雜言語,那魔宗做出如此古怪的舉動是為了……”
良久,秦天說道:“或與江東一事有關?”
秦素華朝著秦天點頭一笑,算是應證了秦天的猜測,隨後二人便品著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江東與宋雲天一事居然多了個魔宗,而曉樓那蒙麵黑衣到底是衝著明華閣而來還是衝著江東而去?而那沈萬金的命讖又該怎麼解釋?
秦素華定了定心神,對秦天說道:“天兒,明日你便啟程明華閣,將此間種種告之你傅師伯,而至於你陸師伯則隻說魔宗或會現身武林大會一事便可,隨後我們就在歸雲山莊回合。”
“師傅要先去歸雲山莊?”
“是,先不論明華閣與歸雲山莊之交情,單就江東一事為師亦要查個明白。”說著,秦素華眼神堅定地看著秦天,囑咐道:“天兒,此事事關重大,萬不可出任何差池。”
本可一紙書信傳達之事,若不重要,秦素華又豈願眼前的這個徒弟親自出馬,卻又擔心秦天此行會遭遇蒙麵黑衣人的伏擊,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