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華閣的卦台房舍稀疏,本就古樸蒼涼的卦台在這風雨的吹打下如垂暮老人獨立洲頭,更是蕭瑟悲涼。
原本燭火盈室的屋廳充滿了歡聲笑語,卻被易寒那無聲的冷劍刺破,廳中的明燭早已熄滅,桌椅早已殘斷,酒壇子也已破碎,當夜驚雷劃過蒼穹,那灑了一地的好酒倒映出兩個人影。正是沈複與易寒。
隻見二人相視而立,借著閃電的餘光可以看到二人衣衫布滿了裂口,而裂口下的血跡早已凝結,唯獨沈複的右手在不斷地滴著血……
滴——答——滴——答——清晰可聞,觸目驚心……
沈複一直在想,為什麼好端端的一場酒宴突然就變成了鴻門宴,為什麼把酒言歡的易寒會突然刺殺初次見麵的沈魚兒。若不是自己反應得夠快,用手錯開了易寒對沈魚兒的致命暗殺,此刻的沈魚兒就不僅僅是被刺穿肩骨,昏死過去這麼簡單。
沈複將身擋在秦香與沈魚兒麵前,再次問道:“為什麼?”
易寒目光掃過,落在了昏迷的沈魚兒身上,冷冷說道:“師命難違。”
秦香為沈魚兒疏經點穴後,從七星葫蘆中取出了一粒護心丹,輕輕捏開沈魚兒下頜將丹藥灌入,旋即問道:“一句師命難違,你就可以對一個弱不禁風的人下殺手?”
一個毫無關聯的人又怎麼會引起陸劍華的關注,唯一的解釋就是陸劍華已經知道了沈魚兒是江東的女兒!
至於他是怎麼知道沈魚兒的秘密以及他為何要殺掉沈魚兒,沈複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現在他隻想讓秦香帶著沈魚兒離開,去和秦天他們會合,因為受傷的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打敗易寒。如果秦香與沈魚兒還留在這裏,對他們來說不僅會有危險還會令他因分心而無法全力對付易寒。
沈複暗暗思忖,不禁蹙起了眉頭,問道:“就因為魚兒是江東的女兒嗎?”
易寒臉色一沉,直直說道:“是!所以她必須死。”
沈複握了握拳頭,正聲說道:“要殺魚兒就先殺了我!”
易寒冷哼,說道:“你以為我不敢嗎?”
說完,便見易寒手中的利劍忽地向前一揮,一片漆黑的屋子忽然銀光一閃,向沈複飛了過去!
但聽“噗”的一聲,利劍便刺中了沈複!
秦香登時大驚,腦中一片空白,叫道:“沈複!”
易寒甚感詫異,問道:“你不躲?”
沈複抬手搭在劍刃之上,忍著劇痛,眉目一擰,揚聲說道:“受你一劍,從此你我恩義兩清!”
話剛說完,沈複便運勁在手,隨著“乒”的一聲,竟硬生生地折斷了利劍!但見沈複快速地抽出身上斷劍,猛然舉起,朝著易寒迎麵砍下!
就在將易寒逼退之際,沈複連忙奪步前移,封住易寒去路之後,頭也不回地厲聲叫道:“走!”
秦香也不遲疑,扶起昏迷的沈魚兒,一躍飛出了卦台,奔入雨中。秦香且一回眸,便見那個挺拔的身影在卦台上傲然獨立,迎接著前麵的黑暗……
易寒現在才明白過來,沈複是以自殘的方法撩動自己心中波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從而讓秦香帶走沈魚兒。
易寒心底尚存的那一點同門之情,兄弟之義頓時化作升騰怒火,手中斷劍不留餘力的砍向沈複,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致命的攻擊,誓要取其性命。
沈複麵對著這密集而又猛烈的攻擊不得不斷的透支著身體,一輪下來早已麵色蒼白,汗水涔涔。沈複身困力乏,幾乎感覺不到四肢的存在,腦裏隻剩一片空白,雙眼漸漸不能視物,唯獨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沉,越來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