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敬姿將那晚冰涼爽口的酸梅汁喝完後，擦了擦嘴角，也不讓丫鬟跟著，自己端了托盤去大哥的院子。
衛夫人的陪房見狀抬了下眉頭，對她道：“小姐是不是還有什麼瞞著沒說呀？”
衛夫人頓了頓，瞅見女兒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門外，方道：“隨她去吧，隻要能讓庭兒快些振作。”
“不派個丫鬟去聽聽他們說什麼？”陪房問。
衛夫人搖頭。
左不過是他們兄妹之間一些體己話，孩子大了，當娘的總得給些空間。之前若非她看得太緊，導致孩子有了心儀之人都不肯透露，鬧出此等醜聞。
幸好姿兒聽到風聲，不然她真的不知該怎麼辦了。
“哥——開門。”衛庭姿端著酸梅汁，站在屋外頭。
院子裏有十幾個家丁守著，除了吃飯倒夜壺，不許任何人出入。衛敬姿過去，眾人知她是得了夫人命令，都讓到外間去。
換了前幾日，衛敬庭巴不得有人來看他，正好可以逃跑……現在，他整個人死氣沉沉地躺在竹榻上，眼皮兒都懶得翻一下。
衛敬姿將托盤重心移到右手，然後叩門。
“大哥你開開門，是我。”
“有話跟你說。”
“我剛從鄭家回來，聽娘說——”
“她怎麼說？”屋子裏，衛敬庭嗖一聲坐起身子，有些激動。
衛敬姿瞥了眼四周，將聲音放低：“你不開門我怎麼說？”
“你……等等。”屋子裏傳來一陣木屐聲。
吱呀。
衛敬庭抽開門卡，披頭散發地站在妹妹跟前，身上穿件素白的軟緞衫子，鬆鬆垮垮，看上去一點沒有精神。
“進來吧。”他懶洋洋轉過身，又回到竹榻上去了。
衛敬姿將酸梅汁擺在他跟前，轉身關上房門，才道：“瞧你這出息，喝了吧，阿娘特意命人給你熬的。”
衛敬庭端起玉碗，喉嚨不斷鼓動，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喝了。”他將碗丟在桌上，兩眼直愣愣盯著自家妹妹。
那意思，你倒是說啊。
衛敬姿吸了口氣，在他對麵坐下，拿起一個梨削起來。
“她讓我保密，我答應了。”衛敬姿說道。
衛敬庭有些不解，抬眼問：“保密什麼？她真的是西洲閣主？她跟你說的？”
郭薇雨不是西洲閣主的事，她已經承認了。
可鄭丹盈怎麼就成了西洲閣主呢？
若非他以回家為交換條件，這個妹妹還打算瞞著自己。
“她就是西洲閣主。”衛敬姿瞪了他一眼。
衛敬庭還是不死心，又追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就昨天啊，比你早一點而已。”
“那你可看過她親自繪畫？”
也不怪他小心眼，主要是有郭薇雨這個前車之鑒。
“不然呢。”衛敬姿翻了個白眼。
若非她求著，鄭丹盈也不肯的，當著她麵將一副隻畫了小半的神女圖拿出來，因為前些日子忙碌一直沒有作畫。然後幾下勾勒，上色，完成，蓋上印章。
對，印章。
“西洲閣主的字跡和印章，你總不會認錯吧？”衛敬姿道。
一片默然。
就在衛敬姿以為大哥相信了的時候，他卻忽然冒出一句話：“你騙我。她怎麼可能是西洲閣主？”
衛敬庭想起上回詩會，他當麵羞辱人家，還揚言要看西洲閣主現場作畫……如果她真的是，為何不反駁？
多好的打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