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上傳來一陣劇烈的雨聲,大雨裹在風裏把公路兩旁的小葉榕都撥向了同一個方向。我注視著窗外一個個從眼前掠過的苟延殘喘的霓虹燈,心中升起了一陣奇怪的預感。

這天是七月十五,傳統意義上的鬼節。袁小姐在這樣的一個夜晚跟打電話邀約,的確讓我有些局促不安。

兩年前,我與袁小姐相識於網絡。那時候我剛申請了新浪微博,她是我為數不多的幾個互相關注的網友,重點還是個女網友。說起來,我與她並未謀麵。袁小姐走過了許多地方,她微博中的那些照片,來自全國的各個城市。可奇怪的是那些照片不是風景也不是人物,而是一些看上去總能給人帶人陰森感覺的奇怪建築,並且她在發表的時候從不帶任何評論。我對這個女人充滿了好奇心。

車子在三峽廣場那間星巴克對麵的位置停下來,樓上有一個酒吧,名字叫seven。我剛鑽出車門,看到了一男一女站在電梯口。女的穿著一件收身的黑色T恤和一條牛仔短褲,皮膚黑黑的,頭頂紮著一個高高的馬尾。

“你好,易安年。”這個女子朝我伸出手來。

她就是袁小姐?我望著麵前這個不帶一點脂粉味又與我年紀相仿的女子,實在很難與我想象中的“袁小姐”對應起來。

我微微點了點頭,伸出手去,與她輕輕握了握:“袁小姐,你好。”

其實袁小姐隻是我對她的稱呼,顯得有點自作主張。我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她的微博名前麵有一串英文字母,因為我的英文實在太爛,不想在她麵前鬧笑話。

“還袁小姐,酸不拉幾的,窮酸讀書人!”袁小姐身邊站著的一個男子斜著眼睛打量了我一番,從他的眼神和語氣裏,我讀出來一個字——醋。

袁小姐笑了笑,將男子擋在了身後:“他叫蘭冬,是我的……”

“伴侶!”這個蘭冬搶答出後麵兩個字。可他剛一說完,又往身後拐了拐手腕,扭頭輕聲罵了一句:“你爬開點,沒你的份兒!”

他的反應讓我有些疑惑不解,我伸著脖子朝他身後看了看,並未發現有第三個人站在他身後。

蘭冬見我一臉疑惑,他笑道:“你看不見,它是個鬼。”

他的話讓我突然感覺背脊骨涼涼的,在這樣的夜晚,那個字變成了很多人的禁忌。

“年哥,恕我說句實在話,我看過你的那本寫喪樂手的書,說實話,我半信半疑。”蘭冬眯起了眼睛,臉上的笑容沒有添油卻加了醋。

“走,我們上去喝兩杯!別理他!”說著,袁小姐挽著我的手,鑽進了剛剛停靠的觀光電梯。

蘭冬反應迅速,一邊“喂喂喂”的叫著,一邊也擠了進來。鑽進電梯之後,他朝著我和袁小姐的位置靠了靠,在門口挪出了一個人的空隙。我再次伸著脖子看了看,確認蘭冬邊上並沒人之後,我疑惑的看了袁小姐一眼。

袁小姐笑了笑,對我說:“你的眼鏡花了。”未等我反應過來,她一把將我的眼睛摘下,拿出一張紙在上麵擦了擦,然後遞還給我:“一定是外麵雨太大了,晚上可得把眼鏡擦亮點,尤其是今晚,嗬嗬。”

我尷尬的扶了扶眼鏡,說:“嗬,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