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蒸發的巨款:宜賓夫妻失蹤事件(2 / 3)

第一次投資失敗,葉鵬在家裏賦閑了一年,聽說了塔吊租賃生意,心思又活絡起來。“一台塔吊26萬元,使用壽命是8年。租給工地每月租金是1萬元,每年如果租出去10個月,3年成本就回來了,剩下的5年都是利潤。就算行情不好,收回成本後賣廢鐵,一台塔吊還能賣4萬元呢。”葉鵬算來算去這都是一個風險小,又不需要經營的投資,隻要一次性投入。他的積蓄和小額貸款加起來湊不夠26萬元,嶽父以自己的名義從銀行貸出小額貸款給他用,又從朋友的手裏湊了5萬元,最後還差4萬塊錢。

塔吊租賃並不允許私人經營,購買到塔吊後必須掛靠到一家租賃公司,由租賃公司再租給工地。陸生平的租賃公司當時在宜賓很有名氣,他不但可以掛靠出租,還是塔吊生產廠家的經銷商,想投資塔吊的人隻要把錢交給他,其他的程序就不用操心。陸生平負責提貨、出租、安裝和收租金,塔吊的實際主人隻等著從陸生平的公司領錢,這些服務,陸生平從每台塔吊裏收取每月1000元的管理費。

買機器的錢雖然不夠,陸生平依舊同葉鵬做成了生意,差出的4萬塊錢從租金中扣除。“我是2011年的12月7日買回來安裝的,扣了4個月的租金,到了2012年的春天才開始按合同領租金。剛領了幾個月,陸生平告訴我,工地欠他的租金,他也沒有錢給我。工地拖欠工程款的現象很普遍,我開始也沒當回事,不能按月支取,按季度結算也可以。但是到了2012年六七月份,陸生平還是說工地沒有給他錢,他也拿不出,我就隻能經常打電話催要租金了。”葉鵬告訴本刊記者,跟陸生平要錢很難,他會帶著你到工地去,讓工地的人證實他們確實拖欠了工程款。隻有葉鵬威脅要退掉塔吊,做其他生意時,陸生平才拿出1萬塊錢來安撫。

除了葉鵬,其他塔吊業主也感受到了陸生平的捉襟見肘。到2012年夏天,曾永華那批2010年買塔吊的業主已經每台機器被他欠了十幾萬元的租金。陸生平的公司裏經常有業主上門討要租金。“同時有十幾個人等在公司裏要賬,陸生平很忙,有時候看不見他。我們也幾乎天天打電話催他,他的態度還挺好,可是負責財務的他老婆周丹從來不接電話。”債主舒華說。即便他同意結算租金,也不能高興得太早。“他跟你約好了第二天下午有錢到賬,可以還5萬塊,結果我都到了約定的地方,他沒出現,又找了一個理由說再等一天,又等了一天還是沒有錢。”債主趙勇說。真的搞到錢時,陸生平會同時通知幾個逼得最緊的業主,每家到公司來領一二萬塊錢。

可是今年以來,幾乎沒有業主再從陸生平那裏領取過租金,做生意的業主還反過來經常接到陸生平的借錢電話。“陸生平借錢都是短期周轉,開始還得很及時,後來雖然本金還不上,可是利息都是按時支付的,我沒覺得有問題,還繼續借給他錢。可是到了9月份,他連利息也不還了,現在想想,他那時候可能就打定主意要跑了,所以錢上麵就隻進不出。”阿榮說。

中秋節前夕,業主們都接到了陸生平的電話,約定9月23日會跟他們結算租金,沒想到9月23日中午以後,陸生平和周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租金不但沒有收回來,更大的打擊還在後麵,曾永華告訴本刊記者,他拿著跟陸生平簽訂的購買合同去廠家查證,發現陸生平根本就沒有給他買機器,所謂的機器租出去了,租金多少,全部是虛假的。“我們這些人對了一下,發現陸生平每買一台機器就會告訴好幾撥人,這台機器是他買的那一台,租在哪個工地上,租了多長時間。”以房抵租金的債主也沒能幸免,趙勇告訴記者,因為他有三台機器放在陸生平的公司,陸生平就把他的房子抵押給了趙勇,如果9月17日沒有付清租金,趙勇就可以去辦理房產過戶,結果這套房子一共被陸生平抵押給了7個人。

除了趙勇、阿榮這樣的生意人,大部分塔吊業主都是像葉鵬一樣的農民,想做些投資,卻沒有太多的資金和門路,塔吊許多是兩家合買或者三家合買的,就連周丹的叔叔和堂叔都找人合資買了機器。“因為是親戚關係,我們也不好撕破臉催得太緊,都是合夥的另一家出麵,可還是有十幾萬元的成本沒有收回來。”周丹的堂嬸說。葉鵬告訴本刊記者,他們鄉就有20台塔吊掛靠在陸生平的公司裏,因為錢是借的,自己又沒有其他回報好的營生,許多債主不敢透露名字,害怕借給他們錢的人上門催債。

資金鏈斷了

陸生平的錢去了哪裏,沒人有確切的答案。跟陸生平一樣開塔吊租賃公司的王老板(化名)告訴本刊記者,陸生平能說會道,在這一行裏出名的活躍,經常呼朋喚友到當地一家很高級的KTV消費,每次都搶著買單。可是經常跟陸生平在一起的阿榮告訴本刊記者,每個晚上消費幾千塊錢,一個月用掉幾萬塊也不會造成生意上的資金緊張。阿榮聽其他的好朋友說過,陸生平在網上賭“百家樂”,可是平時從來沒聽他講過這樣的話題,連朋友間打牌都沒超過10元。借大量高利貸,每月支付高昂利息是陸生平身邊人能看到的他資金的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