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羅賬,將白日的陽光全都擋在了屋外,往來的弟子經過這間房時都會下意識的放輕腳步。
“怎麼?”在沐言出口的一瞬間,經過的弟子們又遠遠的避開些,涼涼聽到他的聲音眼皮子也忍不住的跳了跳。
她在考慮要不要說連絮吐了一口血的這件事,一口血而已,對於修士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是如果沐言就是在意呢?
涼涼咬咬牙,還是不敢賭那個萬一,她不能確定連絮在沐言的心中地位,索性一股腦全部說出來,防止他從別的弟子那裏聽到多餘的。
沐言的臉是冷的,就跟一百多年一樣冷。
那幾日看慣了沐言雖然目無表情卻帶著點溺寵的臉,再看到他這張冷臉,涼涼忍不住的就從心底冒冷氣。
連絮呆在房中半個身子懶散的斜靠在床頭,她自然聽見外麵說話聲,也聽出三師兄的聲音,不過這些日子她都提不起半點精神,此刻也沒有半分的心思。
沐言大踏步的走進來,冷著一張萬年不變的臉在床邊站住,離著連絮少許的距離:“你吐血了?”
一股男子的氣息撲麵而來,連續幾日提不起精神的連絮不知為什麼,在沐言靠近 的時候竟有種頓時輕鬆不少的感覺,她蹙著眉頭,細細的打量三師兄:“三師兄,你是不是帶了什麼靈丹妙藥?”
沐言沒聽懂連絮的意思,眉頭更緊了些:“嚴重麼?我帶你去看醫師。”
連絮把師兄的儲物袋仔仔細細探查了好幾遍,並沒有找到某種特別的東西,她怏怏的把儲物袋丟到三師兄的懷裏,道:“我沒事,就是這幾日總是提不起精神,隻想著睡覺。”
沐言聞言,伸手探了探連絮的經脈,探查間,連絮小小的一團就蹭到了他的懷裏,輕輕的噓口氣,竟淺眠起來。
沐言不苟言笑的麵孔上,眼睛裏染上了一絲笑意,就連一向緊抿的嘴角也微微翹起一些。
終於,願意親近他了嗎?
真好。
一覺醒來,連絮隻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把臉蛋在棉被上蹭了好一會兒,又昂昂唧唧的嘟喃了好一會兒,這才打個哈欠伸個懶腰準備起床。
撈到床邊準備好的新衣服,連絮的眼睛終於能夠完全睜開了,就看到三師兄跟個苦行僧一樣站在窗邊一動不動,那把劍被他捧在胸前,連絮隻能看見露出來的小半根劍柄。
“三師兄。”她低低的叫了一聲。
“衣服是小師弟替你準備的。”沐言擦拭劍身的動作微微一滯,並未轉頭,丟下這一句話之後就繼續重複著他的動作。
連絮這才看見那疊衣服旁邊還放著一個小小的儲物袋,青綠色的,很是尋常不過,她用神思一探,全是些女兒家要用的東西,衣服首飾,鞋襪耳環,準備的十分充分,就連月經帶都被單獨的用幾個大木盒子裝著放在一邊。
這些東西全部都出自於四師兄之手,即使他本人不在這裏,連絮的臉依舊燒的通紅,她迅速的把儲物袋收起來,將那身衣物穿上,問道:“十二師兄既然出關了,為什麼不和三師兄一起下山,我們什麼時候能夠回去?”
十二師兄,叫的可真親熱,沐言嘴角一耷拉:“邪修圍攻本門派,雖然已經將他們打退了,但是還有許多後事還需要處理,他就留下來。”
至於什麼時候回去,沐言隻字未提。
“哦。”連絮雀躍的心冷了一半,從四師兄準備的首飾裏摸出根白玉簪子插上,又找到月亞瑟的發帶鬆鬆的挽了一個垂髫發髻,鬆鬆散散的,自有一番慵懶出塵的味道。
待沐言回頭看清她的這一身的裝扮,眼神又是微微的一縮,很快又若無其事的把目光移開,隻覺得那個青綠色的儲物袋分外刺眼,恨不得將它燒的灰飛煙滅的才好。
梳洗之後,連絮將大半個身子都探到窗外,看著緩緩落下的太陽將餘暉傾灑著房屋綠樹山穀之上,美得如同一幅濃淡相宜的水墨畫,感歎道:“夕陽可真美啊,真像個世外桃源。”
沐言被擠在一旁,也不離開,聽見她這樣說,薄唇一啟,譏諷道:“是啊,馬上又到了你該歇息的時辰。”
聽見他這樣說,連絮伸手抱住他的腰,兩隻眼珠子滴溜溜的盯著他瞧,一句話也不說。
沐言有些狼狽的挪開眼,沒舍得拍掉身上的兩隻爪子,悶著聲問連絮:“我離開的這十八日,你可有好好的修行打坐?”
連絮看著他挪開的側臉,笑盈盈的道:“我有好好的睡覺。”
有好好的睡覺,一天十二個時辰她最起碼有睡十個時辰的哦。
沐言的臉又冷了幾分,連絮竟然覺得分外的英俊,陽光打在他的臉上,有種說不出來的悸動,像極了..........某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