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天不遂人願。
連絮所有的美好幻想全都在她下山的那一刻破滅了，這個世道，向來都是用實力說話，沒有誰可以真正的依靠誰一輩子。
“你呀，就你那點小心思，真當我們都看不出來？”李十二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一直都覺得你有這麼多人護著，總能過上你想要的生活的，可是，小師妹想必在下山的時候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吧。”
所以，再次見到小師妹的時候，她從那個消極偷懶的師妹變成最勤奮好學的丫頭。
那是因為，她下山被困住的歲月裏，遇到太多不好而又無能為力的事情吧？
“是這裏嗎？”連絮湊過頭去看李十二手裏的地圖。
“應該就是的。”李十二對照地圖將四周都看了一遍。
“原來它叫荒山道啊，我來過這裏呢。”連絮笑了笑，她指著很遠處的地方道：“那裏曾經有座山，我曾送過那個山靈離開。”
想不到，她被師父救下來的地方，她曾經來過不止一次，還跟這裏的山靈有那麼一段緣分。
“可是這麼大的地方，上哪去找呢？”李十二撓了撓腦袋，望向連絮。
連絮把手放下，輕紗順著她的發帶一直飄蕩，突然間一陣風刮過來，連絮頭上的發帶突然掙開隨風飄走。
李十二腳尖一點，順著風追趕，跑出十幾丈遠一伸手抓住了發帶，他笑著遞給連絮。
連絮微一偏頭，“小師兄，你聞到了嗎？”
李十二愣了愣，下意識的聞了聞風中夾帶的氣息，泥土味，草木味，還有一股子的陳年血腥味？
“走。”他拉著連絮，順著風向一直向前，可是剛走了沒多遠，風就停了，那股子的陳年血腥味也隨之飄散全無。
連絮與小師兄對望一眼，相互默契的將指尖舉高，法術發出的一黃一藍色的光芒相互撞擊，最後被他們師兄妹二人的一聲“疾”從指尖飛到天空之中。
李十二得意的吹了一聲口哨。
他們二人用的是施雨令，小範圍的施雨，此處人煙稀少，更無作物農家，所以不會擔憂天塹因果報應什麼的。
氣味這種東西，尤其是滲透到泥土中的，下雨之後是最容易蒸發散發的。
毛毛細雨很快的就落了下來。
李十二得意的表情並未保持的太久。
“小師妹，你有傘嗎？”他們所處荒山野嶺之中，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啊。
傾盆大雨似乎是在轉瞬間就隨之落下。
連絮從儲物袋裏掏出了一把不知道誰給她準備的油紙傘，師兄妹二人就站在那小小的傘下麵，看著大雨如注。
修仙之人最怕遭雷劈，受天譴。
李十二曾經還因為站在樹下麵被雷劈過。
這導致他現在寧願在空地裏淋雨也不要去大樹下麵躲雨。
連絮又不可能真的把他他一個人落在這裏。
術法下的雨，來的急去的也急，很快的就雨過天晴，天空中出現一道小小的彩虹。
水汽很快的從泥土裏蒸發出來，死蟲屍-體的味道，腐爛的菌類的味道，還有各種的根係植物味道，相互交雜融合在一起，從四麵八方的撲過來爭先恐後的鑽入他們二人的鼻孔之中。
李十二嫌棄的捏了捏鼻子。
那些陳年血腥的味道一陣陣的，像是經過了時間的發酵，有如紅色的蛛絲慢慢的從泥土裏出來。
連絮順著它們一直向前走，最後停留在那個坑坑窪窪，草木異常茂盛的地方。
十六年的時光，早已可以將一切痕跡化為虛無，可是一場大雨，卻又把陰謀和詭計從泥土深處挖掘出來，赤露露的展現在日光之中。
“奇怪了，這麼多年，還能聞到這麼濃鬱的血腥味，想必死的人不少，而且死相比較慘烈，可是怎麼沒有屍、體腐爛的味道呢？”
李十二疑惑的四處探查，如果說人死了屍-體就近掩埋的話，腐爛的味道要比血腥味更加的濃鬱的，即使埋得再深，在泥土裏經過那麼多年的發酵，總會飄散出一些的。
可是半分都沒有，倒是各種植物的味道挺多的。
連絮站在曾經被摔過的地方，四處望著，找尋她記憶裏那些零碎而又模糊的記憶。
“我當初好像，就是被扔在這的。”連絮不確定的指了指自己的腳下：“他們的屍-體也許是被帶走了吧。”
“小師妹，你還好吧？”李十二有點擔心的看著她。
連絮點點頭，頷首道：“我隻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一些淡的像是影子一樣的記憶，那些人，似乎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