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猶豫,褚嫻就戳了她一把:“你真舍得不要他?”
她連連搖頭:“可這樣的法子未免也太……”
謝池春咽了口口水:“你知道,我不怎麼信這個的。”
褚嫻麵色一沉:“你可別胡亂說嘴。這樣,我陪你回一趟公主府,這事兒,叫殿下拿主意,怎麼樣?殿下要是說可以,你就按我說的辦,殿下要是也不信,那實在不行,隻能放棄這個孩子了。還是說,你舍不得的,是這一半家財?”
於是她就啐褚嫻:“誰在乎那點家財了。”
……
謝池春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最終還是襄元拍板定案,決定了留下來。
而她也同意了褚嫻當日的提議,並且行動十分得快,三五日之後,就親自帶著謝池春,到大昭寺去許了願,又掏了銀子給佛祖重塑金身,之後的日子裏,總是提心吊膽的記掛那個孩子,便每月十五,都要帶著謝池春到寺裏再去一次。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謝池春懷胎八個多月,肚子太大,實在是行動不便,坐馬車趕路又太顛簸,她委實不舒服,襄元才不叫她去,但自己還是堅持要往大昭寺去。
這樣的法子,說來很神奇,而謝池春也一直都持著懷疑的態度,隻是她嘴上不敢說,怕這幾個月的辛苦都白費,也怕寒了襄元的心。
她真切的感受到,襄元和衛箴,對這個孩子,都是滿懷期待的。
她都三十一了,大嫂比她還要大個六七歲,早就不是適合生養的年紀。
這些年,公主府再沒添過人口,小孩子活力大,活潑調皮的,實在招人喜歡。
一直到謝池春生產那日,宮裏老太後都坐不住,擺了駕出宮來,親自在外頭守著。
襄元覺得這樣並不好,怕她福氣太大,壓了孩子的壽,可衛國公卻說無妨,正因為太後福氣大,是鳳儀天下的人,才更能保得住這個孩子。
衛箴屏氣凝神,一直盯著屋裏的方向。
大約摸有半個時辰左右,乳娘懷裏抱著個奶娃娃歡歡喜喜的走出來,道了恭喜,說是個小少爺。
眾人的一顆心,才算是徹底落了地。
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就好……
太後打宮裏出來,是帶了太醫院判一起的。
當下指了太醫去給孩子瞧一瞧,看有沒有什麼娘胎裏的弱症一類的。
實際上太醫很為難,這剛落生的奶娃娃,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而且孩子越長越開,有時候落生看不出來的病症,之後會隨著年紀的增長,慢慢的顯露出來。
他提心吊膽的看過,回說沒有,又把那番話說了一通。
老太後繃著個臉不高興:“那你這意思,現在沒有,以後也可能還會有,是吧?”
太醫往地上一跪:“微臣自然希望小少爺平安順遂,可實在是……這真是說不準的事情。”
太後眼看著要發脾氣,可她年紀畢竟大了,不說滿頭華發,也差不離,誰敢叫她真的動了肝火?
襄元忙勸了句:“母後也不要置氣,趙太醫是聖手,說的大概是實情。我們愛憐孩子,可也不能無辜遷怒了他。”
太後丟個白眼過去,轉念想了想,隨手一指:“既這麼著,孩子十歲之前的平安脈,就都歸你管了,要是出了什麼岔子,我就隻拿你來問話。你也甭打量著,這十年我熬過熬不過,這話我回了宮,自然說與皇帝聽。”
趙太醫不住的抹汗,襄元他們也不敢吱聲。
這年紀越大脾氣也越大,人家說越老越怕的,太後卻不是。
她這幾年,口上越發不忌諱這個,多少人勸過她,她就是聽不進去,反倒坦然的很,說是該去的自會去,該留的必會留,那不是嘴上不說、心裏不想,就能逆天改命的事兒。
衛箴一顆心徹底放回了肚子裏,他們把所有能做的,都做到了。
盡人事,聽天命,如今也隻能如此而已了。
當年給衛澤取這個名字,想的是叫他福澤深厚的……衛箴眸色略暗了暗,轉而對上衛國公:“孩子的名字,還是父親來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