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四周墨黑一片,明月露出朦朧的影子,時而鑽入雲端不見,低沉的秋風吹過,讓人不禁縮了縮脖子。
河畔不遠處的茅草屋內,一位身體纖弱的女子,正努力的煎著藥汁。
“皇上,快點把藥喝了,這是我今日特意求了李神醫,他才肯開的方子,喝了以後你的病肯定就好了。”張傾墨遞上一碗湯汁,目光帶著期盼。
朱佑樘笑了笑,看著眼前這個小丫頭,不過是二十五歲出頭,竟也跟自己一樣,有了幾根白發。
“你倒是有心了,前幾日見你頭上還有根白玉簪子,怎的今日就不見了。”朱佑樘艱難的說完這段話,重重的咳嗽幾聲。
他想不到,自己寵了那麼多年的女人,如今竟然聯合自己的兒子,篡取皇位,要不是張傾墨,恐怕他的屍身也早就被野獸叼走了吧?
他也更加想不到,最後陪在自己身邊的人,竟是張傾墨。
“……簪子沒了還可以再買,可若是……”說到這裏,張傾墨的眼眶紅了紅,可是事實卻讓她倔強的不肯開口。
這個男人,是她這一生的追隨,盡管她從他嘴裏聽不到一個“愛”字,但是看著他被強迫服下毒藥,她還是忍不住出手救了他。
“朕……我的命不長了,你就不嫌我拖累了你?”朱佑樘故意笑道,也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張傾墨動了動唇,沒有再說話。
從她出手救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想過拖不拖累。
“皇上,把藥喝了吧。”張傾墨的聲音輕了輕。
朱佑樘看著這個倔強的丫頭,勾了勾唇。
自己當初,怎麼會相信那蛇蠍婦人的話。
他緩緩的接過藥碗,昂頭服下。
張傾墨用帕子給朱佑樘擦了擦嘴,剛要起身,誰知,門口竟然傳來一陣騷動。
木門被一腳踹開,從外麵進來幾個粗漢。
“偶喲,真的是你們,你們二人可害得我們好找!”進來的人是錦衣衛的頭領易楠。
張傾墨起身,將朱佑樘護在身後,筆直的站姿倒是顯得有些堅韌。
眼見著易楠步步緊閉,張傾墨緊張的訓斥起他們來。
“放肆,這裏躺著的可是皇上!”
“皇上?新皇登基不到一月,如今還在宮裏呢?你說的皇上,可是哪位?”易楠得意的說著。
“你們……”張傾墨目光帶著些許的告誡,誰知,易楠卻在她不注意間,直接一手揮過她,怒道:“下賤蹄子,竟敢攔我!”
“你們放開他!他真的是皇上,謀害君主,作為臣子,難道你們就不怕遭天譴嗎?”張傾墨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底氣,剛剛被易楠一掌,此刻她隻感覺到胸腔一陣混沌。
“好,那我倒要看看,什麼叫做天打雷劈!”易楠說完,長劍一揮,直接就對準朱佑樘的脖子,道:“皇上,對不住了,如今新皇登基,我等也是迫不得已!”
“不要!”張傾墨掙紮著要起來,卻被人甩了幾個耳光。
易楠不管張傾墨的請求,盯著朱佑樘的目光逐漸深邃,可是越看,他越覺得心慌,甚至是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