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衝見自己躲是躲不了了,隻好站起身來,抱了抱拳,道:“小子正是葉衝。”
秦白點頭笑道:“甚好,甚好,你且說說看,何為你心中的至高劍道?”
一時間,所有的弟子都轉頭向葉衝望著,期待著他的下文。
衛央身邊的一眾人,則是一臉不屑,都覺得這秦白不識抬舉,居然還主動找上葉衝,難道是覺著他在劍道上的造詣比王子央還高麼?
王子衛央卻沒有多放在心上,他笑眯眯地、一臉自信地看向葉衝,似乎在等著對方出醜。
他不相信,還有人可以形容出比自己更為驚豔、更有氣魄的劍道。
隻見葉衝略一沉吟,隨即緩緩開口道:“葉衝認為,天下劍道分為三等。”
一旁的程世陽切了一聲,“既然說的是至高劍道,何須說什麼三等四等的賣關子,直接說最高的一等不就是了。”
葉衝笑了笑,沒有理會他的挑釁,而是看向秦白道:“這三等劍道之說,葉衝其實也是從別人口中聽來,雖是劍道,卻又不拘泥於劍道,若是先生不介意,可以聽葉衝慢慢說來。”
秦白當下露出一絲好奇之色,“不妨說來聽聽。”
不止是秦白,包括秦無月在內的一些人,也都好奇起來。原因無它,這葉衝是葉重樓的兒子,後者也是劍道高手,既然這三等劍道之論是他聽來的,以葉衝的年紀和閱曆,幾乎不用多想,就可以確定是出自葉重樓之口。
秦白之所以點名葉衝,固然是因為他及冠之年便能引來劍意征兆,未嚐也沒有考慮到他是葉重樓之子這一原因。
隻聽葉衝又有開口道:“剛才央王子所說無匹之劍,可謂華麗而令人歎服,不過再華麗再大氣,終究也沒有擺脫殺人奪命、與人爭強鬥勝的法則,隻能算作第三等劍道。”
“嘿!屁話!劍道的追求難道不是天下無敵,所向披靡嗎?”程世陽作為衛央的忠實狗腿子,當即不屑反駁道。
葉衝不動聲色,“所謂天下無敵,也隻是逞匹夫之威,但是人力終有窮盡,一人之力或可殺十人,殺百人,殺千人,若是對陣天下萬萬眾生,仍舊會力窮命殆,並不是真正的無敵。”
聽到葉衝居然說自己的無匹劍道是逞匹夫之威,衛央也不禁露出幾分不悅之色,當下冷笑道:“那你倒是說說看,什麼是第二等劍道,什麼又是第一等劍道?”
葉衝笑了笑,“按照三等劍論的說法,第二等劍當以知勇士為鋒,以清廉士為鍔,以賢良士為脊,以忠聖士為鐔,以豪桀士為夾,此劍上法圓天,以順三光,下法方地,以順四時,中和民意,以安四鄉。此劍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內,無不賓服而聽從君命者矣。”
此話一出,許多人還未完全明白過來,秦白的目光中卻露出幾分驚奇之色,隻覺得心中某個閉塞的地方似乎有光束照進來,卻找不到那光源。他不禁立馬問道:“那第一等劍呢?”
“包以四夷,裹以四時,繞以渤海,帶以常山,製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絕地紀。匡諸侯,而天下服者,是為第一等劍道。”葉衝字字如鐵、鏗鏘有力地說完。
眾人一片沉默,無一不在苦思其中含義。
衛央的表情晦暗不明。
唯有秦白眉頭緊鎖,眸中卻閃耀著奇異的光芒,看向葉衝道:“這似乎已經超脫了劍道,更像是治國為君之道。”
葉衝連忙拱手道:“先生見笑了,這三等劍論,葉衝初聽之時也覺得困惑,但是那人說這三等劍論,雖已不拘泥於劍道,但是卻也揭示了修習劍道或者說攀登武道的一個至理。”
葉衝所說的話自然不是來自於葉重樓,而是來自前世的一個名篇《莊子說劍》,內容也的確講的是治國之道。他迫於無奈,被點了名,隻得以記憶中的內容來搪塞,不過為了貼合秦白至高劍道的說法,還是留了一個後招。
“這三等劍道,可以用匹夫之劍、諸侯之劍、天子之劍來概括,匹夫之劍之所以為第三等,是因為眼界受了限製,而眼界不同,則劍道不同。所以想要修習至高劍道,當要有天上地下,皆由我一掌而握的氣魄和胸懷,而不是一味地隻要與旁人爭出個高低。”葉衝將準備好的說辭脫口而出。
此話一出,秦白的雙眼終於放出熾烈的光芒來,似乎終於明白自己修為最近停滯不前的症結所在。他神色頗為激動地看著葉衝,“好一個眼界不同,則劍道不同!好一個天上地下,皆由我一掌而握!三等劍論,果然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