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堂,慕風長老別院。
周衍身上血跡斑斑,哪怕服下了丹藥,臉色依舊蒼白無比,他右臂的手腕處,已然纏繞著繃帶,手掌卻再難接回。
天賦傑出的少年劍客失去了持劍的右手。
周衍滿臉憤恨,跪在院中痛哭流涕,聲音蒼涼而悲憤地道:“求師尊給徒兒做主!”
他已不知喊了多少遍這句話,以至於聲音都有點嘶啞。
在他麵前,房門緊閉。
屋子裏麵,卻坐了一位老者,還有兩個青年。
正是慕風長老,和周衍的兩位師兄。
“師尊,這葉衝小兒斬斷周衍師弟的手臂,實在是太過目中無人了,長老堂必須要給他懲戒啊!”
慕風長老的二弟子,季金峰恨恨不已地說道。
平日裏周衍與他交情甚好,是以他對於周衍的遭遇頗為同情。
慕風長老沒有應聲,而是轉頭看向另一個年紀稍長的青年,道:“金平,你怎麼看?”
劉金平,身為慕風長老大弟子的他,年紀不過二十七八,卻溫吞地像個中年人,平日裏忙於修煉,與兩位師弟,也很少有交集。
隻聽他慢悠悠地道:“這件事情是因周衍師弟而起,動手要砍人的是他,隻是最終技不如人罷了,葉衝雖斷了他的手臂,卻沒有傷及他的性命,並沒有違背長老堂的規矩。況且,私以為這對周衍師弟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兒,周衍師弟年輕氣盛,平日裏行事不太穩妥,今日之事,倘若能給他一個教訓,讓他待人處事懂得內斂,對他將來的修行也頗有裨益。”
劉金平的話一說完,季金峰立馬就臉色鐵青,“師兄未免說得也太輕描淡寫了吧,失去右臂,對劍客來說,無異於失去性命,還能變成好事兒?況且那葉衝小子,驕狂蠻橫,膽敢欺負長老弟子,傳出去我們豈不是要被人笑話?按照你的說法,我看那個葉衝更應該得到一個教訓,教教他怎麼做人才是!”
劉金平依舊是溫吞一笑,“葉衝為人如何,你我都未曾親眼見過,怎可妄自臆測呢。況且,我被劍客,修煉的是劍道,道才是根本,右手持劍,左手持劍,都隻是流於形式,我想以周衍師弟的資質,隻消苦練一兩年,便可以將左手劍使得與右手劍毫無差異。”
“你……”季金峰恨恨一拂袖,“你這是幫著外人!”
劉金平隻是微笑著輕輕搖頭,“非也非也,金平隻是依循長老堂的規矩罷了,並無偏頗之心。對於周衍師弟的遭遇,我同樣也很難過,但長老弟子,更應該以理服人,不可落人話柄,否則才會真的影響師尊在長老堂的威信。”
季金峰看著自家師兄那溫吞的模樣,簡直氣得要跺腳了。
這個時候,段慕風終於不在沉默了,他悠悠然起身,道:“金平說得對,衍兒技不如人,咎由自取,一切後果理當他獨自承擔,金峰,你出去告訴他,倘若不能吸取此次的教訓,練好左手劍,那麼以後便不要再來見我這個師父。”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經有了幾分冷厲。
便是房門外跪倒在地的周衍,都聽得一清二楚,霎時間握緊了左拳,滿臉不甘。
“師尊?”季金峰剛要勸解,就見慕風長老長袖一揮。
“你且退下!”
一道勁風驟起,將季金峰推出了門外。
吱呀一聲,正堂的門已再次關上。
季金峰恨恨地跺了跺腳,而後轉頭,來到周衍的身邊,勸慰道:“師弟,師尊的話,你應該聽到了,還是先會去養傷吧。”
周衍頓時神情萎頓,站起了身,他蒼白的臉色最後看了那一眼緊閉的房門,拂袖抹幹了臉上的淚痕,心灰意冷。
“既然師尊不替你做主,但也沒阻止我去替你討回公道,你且休息兩天,把傷養好,到時候我帶你去平了七玄宗!”季金峰見狀,目光中當即露出一抹狠厲來,拍著周衍的肩膀道:“別灰心,不能讓別人看我們的笑話!”
聽到他的一席話,周衍終於勉強振作起來,他鄭重地點了點頭,“多謝二師兄!”
“同門師兄弟,不必說這些……”
二人並肩走出了慕風別院。
正堂內,段慕風古波不驚的臉上,忽然放出兩道精芒,看向自己的大弟子,道:“金平,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剛剛似乎已經下了定論的事情,慕風長老此時卻又再次詢問。
而劉金平卻絲毫不以為奇,而是早有預料一般,微笑著道:“兩位師弟還是魯莽了一些,這葉衝畢竟是丹堂中人,雖沒有正式成為丹堂長老的弟子,但吐過我們貿然報複,定然也會與丹堂長老產生芥蒂。如今整個劍塚之內,丹堂長老看似最與世無爭,卻也是最爭的,他雖然在長老堂中位列第八,在您之下,但卻是劍奴心中名頭最盛的,因為人人都冀求著他的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