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朝歌城,公主府。
竹胭脂正在書房內,查看著最近半個月金玉堂的賬單。
侯應龍成功坐上王座之後,她並沒有跟著一起住進那衛王宮中,而是將原本的勳王府,重新改建,變成了現在的公主府。
現在朝歌城上上下下,都對這公主府裏的長公主敬佩尊崇不已。
這些敬畏和尊崇,主要是來自於竹胭脂的另一個身份,金玉堂幕後大老板的。
這已經成為了朝歌城人盡皆知的事情,包括她以前利用金玉堂聚攏財力、刺探情報、培養勢力,輔佐衛王上位。更主要是,還是在楚衛開戰以來,衛國國庫本就空虛,戰爭開始不久,所有的軍餉和物資,全部都是由金玉堂提供,竹胭脂一手操辦而成。
若不是竹胭脂的金玉堂給衛軍提供物資軍餉,掌管整個衛國的後勤,或許,衛軍在戰場上壓根都撐不到現在。
所以也許有人對年輕的衛王心有不滿,但是沒有一個人對竹胭脂有任何不敬,哪怕竹胭脂並沒有改姓衛,但是那些王侯公卿在見到她的時候,無不是恭恭敬敬地稱一聲長公主殿下。
此時,這位長公主殿下正在看的,正是最近半個月金玉堂與衛軍之間的物資往來。
金玉堂如今已經把生意做到了周圍幾個國家,但是畢竟要支撐的是數萬人的軍隊,和整個衛國的後勤,哪怕她竹胭脂手腕通天,實際上還是難以持久供應。
“再這麼下去,不出三個月,衛軍就沒有一粒糧食了。”
竹胭脂將手中的賬簿合上,原本嫵媚動人的唇角,此時抿合在一起,精致動人的麵容,也露出了幾絲愁苦。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當前情勢的緊迫,倘若無法給前方的戰士提供足夠的糧食物資,那麼隻會導致衛軍兵敗如山倒。
飯都吃不飽,還如何去打仗,去對抗來犯強敵?
而她最近聽說,楚軍似乎已經開始發難了,前方的將士能夠支撐三個月嗎?
竹胭脂的嘴角露出苦笑,或許三個月之後,衛國都沒有了,那她也無需安心軍餉物資了。
即便衛軍能夠支撐過這三個月,屆時金玉堂已然空空如也,再也難以維係整個衛國軍部的後勤,同樣也不能避免最後亡國的命運。
想到這裏,竹胭脂不禁有些惘然起來,當初自己幫助弟弟,登上這個王位,是對還是錯了?換來如今這等局麵,一切都值得嗎?
她沒有辦法給出自己答案。
就像如今在衛王宮王座上的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同樣不知道這個答案一般。
竹胭脂歎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走出書房外。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天色已經有些昏暗,往常這個時候,公主府內已經燈火通明,但是最近幾日,為了省錢,竹胭脂已經吩咐下去,要節省開支,天色隻要還沒有徹底暗下來,就不要再早早點燈了。
金玉堂的管事,正站在書房外麵等待著她的吩咐。
竹胭脂看了那管事一眼,道:“兩個月內,把金玉堂在齊國、越國、吳國等地的生意堂口全部轉手出去,兌換成銀票或者糧食,押運來衛。這些年金玉堂收集來的那些珍貴物件,也都不要在藏在倉庫了,爭取在兩個月內,全部拍賣出去。”
此舉,是要傾盡金玉堂的財物,為衛軍籌備軍資了。
那管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是從多年前就跟隨竹胭脂的金玉堂老人了,一路看著金玉堂在竹胭脂的手中壯大,而現在,卻是要沒落下去了。
老管事的心理沒來由地感到一股子悲傷,但是他也知道如今的情勢,金玉堂即便傾盡所有,也維係不了多久當前的局麵。
“是,老奴這就去辦。”
老管事最終強忍著沒有在竹胭脂麵前表露出心中的悲苦,頹然地轉身,邁著步子,一步步離去。
竹胭脂轉頭,看著老管事那微微顫抖的背影,眼中充滿了無限的寂寥。
忽然,一個王宮侍衛,從公主府門外跑了進來。
“公主殿下,陛下召您入宮!”
那侍衛來得很急,一看到竹胭脂的身影,立馬腳步一頓,神色恭敬地站在原地,低頭高聲報道。
竹胭脂點了點頭,靜靜地走了過去,“備車。”
……
衛王宮。
大殿內,一眾朝臣躬身俯首,他們麵前,是端坐於王座之上的當今衛王。
侯應龍在王位上坐了接近三年,到現在,已經沒有人在稱呼他以前的名字了,所有人對他都隻有一個稱呼——陛下。
此時,他手中正拿著從前方戰線發回來的戰報,麵無異色,但是心中,卻已經波瀾起伏。
原本此時所有的朝臣都早已退朝,是他接到了這份戰報之後,又把所有人召回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