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一道聖旨昭告天下:大齊國內,任何人不得逼迫女子為娼;不得隨意淩虐妓子;妓子可在年滿二十八歲後歸良籍;各地花樓可進行良性競爭,每三年舉行一次當地的花魁大賽,隻有清倌能參與;拔得頭籌者可得三千兩銀票,能自選花樓,或五年後歸良籍。聖旨一下,舉國妓子在叩謝龍恩後皆相擁而泣,作為最低賤的人,生活終有了盼頭。此舉也被載入史冊,史稱為“安花紀事”。
淮安城內,花魁大賽的準備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街道兩旁早已擺滿鮮花,各酒樓、旅店重新刷了漆,新嶄嶄的,氣派又精神。文曲閣麵前的空地上正在搭建舞台,不足半月,花魁大賽就要開始了。
花魁大賽,以才藝較高下。淮安城內大賽現場的觀眾人人手持鮮花,在才藝比拚結束後,將手中的鮮花送入你最喜歡的參賽者手中,觀眾每人隻能送一次,誰收到的花最多,誰就是“最美花王”,此舉最大程度的保證了比賽的公平性。
凝香閣的賀媽媽最近焦躁不安,想奪花魁卻無好點子,急的嘴角都起了血泡。整個淮安城大小花樓不下二十家,但最為繁華的就數凝香閣、飄香院和美人坊這三家。
凝香閣的蘇沁雪、飄香院的穆枝、美人坊的柳依依是此次花魁大賽中最有望奪得花王稱號的三人。蘇沁雪的蕭,穆枝的琴,柳依依的舞被稱為“淮安三美”,蘇沁雪、穆枝、柳依依更是城內頗有人氣的頭牌,三人樣貌精絕,才華橫溢,許多人夜擲千金,隻為博美人歡心,所以,最終花落誰手,也頗受爭議。
凝香閣即是花睿貞所安身的花樓,蘇沁雪與花想容平日裏就很要好,蘇沁雪除了性子有些冷外,對花睿貞、喜兒這些小丫頭還是頗為照拂。爭取花魁大賽奪冠不僅是蘇沁雪的事,更是整個凝香閣目前的大事,作為好友,花想容希望好友心願成真,卻也沒什麼好點子。有望奪魁的三人無論樣貌還是才藝都平分秋色,若想拔得頭籌,是該好好算計算計。
排演室裏舞、曲一遍又一遍排練著,卻豪無進展,氣氛低迷,賀媽媽揮著汗,啞著冒煙的嗓子,大口大口的灌著涼茶,發了好大通火,卻也知無用,隻能幹坐著生悶氣。
喜兒喳喳的來和小睿貞咬著耳朵,“從沒未看到賀媽媽如此生氣又焦急的樣子,唉,要是有什麼法子就好了,如果我們凝香閣爭得了這份彩頭,媽媽肯定會給我們漲工錢的,到時候各種客人都來我們這裏,熱鬧不說、打賞肯定不少,如此,我就能好好聽故事,也可以給說書的胡秀才一點打賞了,聽他說了那麼久的書,我還從未給過他茶水錢。”喜兒皺著小臉,望著簾子自言自語。
“好啦!我們能有什麼好法子呢?看你臉皺的,醜死了!”小睿貞拿著毛筆,在喜兒的鼻尖點了墨。感到涼意,喜兒回過神來,嗬小睿貞的癢癢,兩個小丫頭在屋子裏鬧作一團。
“十娘,你今天的大字,寫好了麼?”花想容走進屋子就看到臉上一團漆黑的小睿貞和喜兒。睇了兩人一眼,掀開簾子,走出屋。
花想容從未遵循過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古訓,書香官宦出身的她從未丟棄過看書、練字、丹青的習慣,她亦要求小十娘讀書、練字,自四年前在賭場門口從小十娘所謂的嬸娘手中將八歲的小睿貞買回來後,就親自教授她識字、讀書,每天寫四十個大字是小十娘的功課。這下看到小睿貞不思進取,貪圖玩樂,倍感失望。
小姐生氣了,小睿貞停止打鬧,急急淨了手、麵,拿著寫好的字,走進花想容的屋子,靠近生氣的花想容,小心翼翼地將大字遞給花想容。
“小姐,不生氣了,以後十娘不貪玩了。”垂首,偷瞧花想容,一臉愧怯。
花想容不作聲,仔細端詳花睿貞的字,愈看眼睛裏光彩愈亮,麵上卻不露神色。這小丫頭!之前的字頂多算上清秀,但今天這張大字清雋伶俐,深穀清幽的靈氣中夾雜著一絲絲堅韌的英氣!雖無渾厚天然的沉澱,比之自己的字卻多了那麼一絲活潑、灑脫的靈氣,假以時日,必有大成,但如若常常如今日這般跳脫、貪玩,亦無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