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衣衣見允禮語氣溫和,笑意盈然,便覺察到允禮應該對自己那日的“坦白”已是能夠接受,最起碼信了幾分。
隻是這一路行來,因為時時都在弘曆身邊伺候,極難和允禮單獨說上幾句話。蘇衣衣心裏雖漸漸寬懷,可她非常盼望能有一個單獨說話的機會。最好能讓自己一次把話說清,花影的事情,自己的事情等等,一定要讓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允禮與趙子風的關係,蘇衣衣心裏清楚,要趙子風接受這天雷滾滾的事實,一定得有允禮誠心相幫。
行程之中,令蘇衣衣最撓頭的是小弘曆的曖昧。她跟在弘曆身邊伺候,因為有先前發生在采鳶身上的事情,蘇衣衣刻意小心著弘曆的言行。
也許是蘇衣衣裝癡作傻的逃避,或許是欽差的所需的“體麵”,小弘曆初始在船上的那些日子十分安生,每日除了與允禮討論差事,就是選看朝廷邸報,夜間還要讀一會書再歇息。
大艦終於行至揚州,而後棄船登岸,下榻揚州欽差行轅。欽差行轅就設在揚州原來一個大鹽商的別墅之中,這鹽商犯了事,園子充公。
揚州知府在這裏臨時設了欽差行轅,是因弘曆身份貴重,這裏一來是好關防,二來是這園子設計精妙,金窗玉檻,涉水緣山,高樓朱閣,最是富貴風流的一個去處,體配皇子欽差的身份。
允禮沒料到這揚州官員如此周張,想著許多差事還要這些官員協辦,這些人也是巴結邀好之意,忍一忍沒有說什麼。
弘曆卻是十分滿意,這日晚間,與允禮一起見過了河道總督,商議完事情,已是過了戌時。
匆匆吃畢晚飯,弘曆回至房中,見蘇衣衣正用熏香熏著洗過的衣服,便笑道:“蘇姐姐好勤快!”
蘇衣衣抬頭見是弘曆進來,忙迎過去笑道:“怎麼這早晚才回來?差事累人麼?”
弘曆一邊脫換著衣服,一邊笑道:“這幾日下來,最辛苦的是十七叔,漕幫這事最煩的,攀纏的事項太雜。這裏鹽商又與官府勾結,交纏不清,我聽著頭大……姐姐怎麼了?”
蘇衣衣怔怔聽著,她是著急沒有和允禮說話的機會。一路上船艦之內,人多空間畢竟狹小,又加上一路公事應酬商議,哪裏有自己靠近說話的時候?
到了這裏,關防雖緊,侍衛也多,可畢竟地方大了,若是瞅個機會或許可以說話。可眼下聽弘曆的意思,這差事還在緊鑼密鼓的辦理中,想來允禮一時顧不得自己這些事,抽不出身來靜下來說話,因此蘇衣衣聽弘曆這麼說著,不由有些忡怔。
聽弘曆問起,蘇衣衣忙笑道:“四爺說這些,奴才都不懂的……”一麵說笑著,一麵伺候著弘曆脫了外衣。
脫了外衣,通了頭,弘曆覺得一身輕鬆。靸著鞋踱到書架前,看了看,從架上抽出一本書來。每日睡前讀一會兒書,已成了他的積習。
蘇衣衣笑道:“這裏的官員還真是會揣度人意,知道四爺喜歡讀書,這屋子裏就有這麼一個書架。”
弘曆笑道:“你懂什麼,這園子原來主人雖是鹽商,也是個風雅人,藏書甚多……犯了事,可惜了這些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