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放肆一吻 (三)(1 / 2)

允禮輕輕歎了一口氣,如今蘇衣衣雖已是得償所願離開了弘曆身邊,可一旦為人發覺,便必死無疑,這種擔憂如同重重的磐石般壓在他的心頭,不能有半刻放鬆。趙子風那邊,已是有些悲痛欲絕,發了瘋似的雇人去淮揚一帶漫無目的地搜索。允禮差點沒忍住就告訴趙子風實情,可這種時候,輕舉妄動就是自取滅亡。

一是趙子風不見到花影,就不會相信此蘇衣衣非彼蘇衣衣。二是若請花影這種時候出來,不但沒有合適的借口,這個時候幾方人湊到一塊,情緒不穩,不一定又冒出什麼事來。

為了所有人的安危,允禮決定過了這個風頭再行安排。所以允禮隻說蘇衣衣被水卷走,不讓任何一人絕望,哪怕是弘曆。假如哪一日蘇衣衣被發覺,或許還能有一個借口。

這次辦差,允禮在欽差座艦上所囚的要犯也失了蹤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所以揚州一案的處置,允禮功過相抵,沒有褒賞也沒有懲處,盡管有臣子參奏此事,不過雍正顯然要極力低調處理。允禮已是暗暗覺察到,雍正對自己似乎多了幾分疑忌。粘杆處的人到底查的怎樣了,允禮一概不得而知。雍正在他跟前,幾乎已是絕口不提此事。

可是允禮不甘心,欽差座艦被炸,最令他懷疑的人是跟在弘曆身邊的王祿。可王祿已死,不能對證,允禮已查出王祿乃是幾年前弘時薦給弘曆的人,難道是弘時?

可弘時要做此案,動靜也太大了些,漏洞也太明顯了些。若是他為這案子,絕不至於這樣冒天下之大不韙,敢做下這大清開國以來第一謀殺欽差大案,況且就炸了要犯,對弘時又有什麼好處?

若是弘時為了要除去弘曆,什麼手段不能用,為何要這樣驚天動地的去做,唯恐人不知?唯恐人不查?

允禮忽而又想到隆科多初聽此事的神情,那日允禮記得很清楚,隆科多隻是眉頭一挑,似乎並不是過為吃驚,比馬齊張廷玉他們還要鎮定。允禮絕不相信隆科多有如此定力,除非,除非他知道些什麼……

另外,雍正在幾個心腹大臣跟前言及此事的時候,隆科多卻表現得很是激動,似乎著意在雍正跟前要表現他的驚訝憤怒似的,還有,走出養心殿時,隆科多有意無意地和廉親王那樣會意一個眼神,又是什麼意思?

允禮隻覺得所有事都交纏在一起,可又不能憑借一點點疑慮、一個眼神動作去質疑……微微抬起頭,看著宮牆之上那一片天空,忽而覺得,這宮牆今日怎麼這麼高?

允禮或許不知道,此時還有一人,正和他一樣,透過高高宮牆仰望白雲蒼穹,這人正是弘時。

乾西五所,是弘時的居處。本來大婚過的皇子應該由內務府另行安置府邸,可雍正不知為何卻將弘時留在宮內。外人看著似是一種器重之意,弘時卻總覺得說不出的壓抑。

規矩不能再規矩的院落,四四方方,每日裏太監、宮女都是一樣地侍立,甚至侍立的地方方向都一成不變。而自己眼前這一切,永遠都不能依著自己的主意轉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