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儀離開之後。
讓我大失所望的事情發生了。
曹軒回來之後就隻說了一句話——你怎麼還沒走？
“你叫我大半夜的去哪？”
“我還以為你自己會找地方。”
“是麼。”我不敢相信他說的話：“是你叫我來的，我還以為你有地方給我住。”
“為什麼？”他問道：“我隻是叫你來而已又沒有說我要請你來，是你自己要來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
這個人——不會講常識。
他把我趕了出來，關上了門。
外麵早就已經黑了。
我盯著遠處，這個世上也有這樣的地方，即使天黑了也依然亮著，隻是晚風很冷。
蹲在牆角。
我問自己，是不是？為什麼我要來這？為什麼我要答應他？住的地方都沒有！
果然，和別人扯上關係就是麻煩。
我坐在走廊邊，涼風習習。
能找到個空房間吧——這棟樓。
我看著這條走廊。空曠的走廊，呼呼的風。像鬼的嘶鳴。發了一會兒呆，我站起身，決定找個地方睡覺——能找到空房間是最好的了。
這是個五層小公寓，每層有十二間房。房間的配置大概和曹軒的房間差不多。我走下樓看著這些房間，從一樓數到五樓。已經晚了，沒有人在走廊外麵。、
冷冷清清。
一個一個房間，我看著。在四樓，404號。對，就是這個房間，它和別的房間不一樣。這棟樓，沒有4號房間，其它樓層都是跳過了四號房間，101、102、103、105一直到113，這樣排列的，隻有四樓有404，並且排到了413。
這就是我所謂的空房間。
空房間是什麼我也講不清楚。記得有部電影叫《空房間》的，不過我認識的空房間倒不是那種。我的空房間是多餘的——沒人在意的空房間，沒有人會在裏麵，但是任何人都可以進去，任何人都會忘記。
好像異次元空間一般的東西。
我看了一眼門牌標號，404，沒錯，它是多餘的。
推門進去，和曹軒的房間差不多，隻不過沒法開燈，也沒法用水，不過在裏麵倒是舒坦，很暖和。我暗自慶幸。
看來今天晚上我不會凍死了。
我沒有多想，直接坐在床上，拉了拉旁邊的被子準備睡覺。
誰知這一拉倒嚇我一跳——有人！
一個衣著邋遢的中年男人睡在床上——看來我還是沒那麼好運——這裏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進空房間是有規矩的。
這種房間並不屬於任何人，所以一般都是先到先得。誰先進這個房間就是誰的。顯然，這位大叔比我早在這裏。雖然也可以和他商量一下讓我將就一晚，但是，他睡得死，我也不好叫醒他。
我猶豫著，不想離開這個溫暖的小窩。這個睡在床上的男人估摸著四十來歲，短發，瘦臉，胡渣，整個人顯得幹瘦，雖然不至於瘦骨嶙峋，但是看著他總覺得有股違和感。左眼一道疤痕，大概瞎了一隻眼，搞得像加勒比海盜一般。衣服邋遢卻並不髒，隻給人一種亂糟糟的感覺。
很奇怪的人，就好像他本身就是個混亂。
不過我也沒有這個資格去說別人奇怪。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例如我並不是正常人之類的。沒有人告訴我，我隻是自己隱隱覺得自己和別人不一樣。但是這種話從自己口中說出來就好像在炫耀自己特別——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特別過，我隻是覺得，融入就好，安安穩穩就好。
思索半天，進空房間的人也不見得都是好人，萬一是個變態殺人狂就完了。
我還是出去吧。
喂！曹軒！讓我進去！我要凍死了！我想這麼大叫幾句，可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如果他想讓我進去就不會趕我出來了。況且我也沒有那種求人的打算。不管怎樣，這樣也實在太丟臉了。
九月二十七日，這年的中秋佳節。
四樓走廊外的月亮很圓，我給母親打了個電話，簡單幾句之後報了個平安。我不會告訴她我現在正坐在牆角瑟瑟發抖地望著天上的冷月孤獨地度過這個中秋。
月，啊，月，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