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被談話了(1 / 3)

市政府辦公樓裏,可以用鴉雀無聲來形容。

大家都規規矩矩坐辦公室裏,要麼埋首在文件堆裏,要麼低頭“沙沙沙”地寫著什麼。

這裏除了老百姓說的威嚴,再就一個字:靜。

“坐吧。”晉平原指著板桌對麵的椅子說。

鄧一川哪敢坐,仍舊有點肅穆且悲壯地站著。

他是晉平原“請”來的。晉平原居然沒讓秘書給他打電話,自己親自打了過來,而且用了“請”字,這令鄧一川如覆薄冰,誠惶誠恐。

燕子樓那一出,真不好玩。鄧一川後來怪罪沈丹,就不該到那裏去。

沈丹也承認,她的想法錯了。本來是想演戲給對方看,結果被對方狠狠演了一出,上了一次膏藥。

鄧一川後背涼涼的。晉平原雖然在政府這邊職務不是太顯赫,上麵還有秘書長王維民管著他,但這人輕易不黑臉,一旦黑了臉,那種威,還是很震懾人的。

就連田瞳都能被他一聲喝住,這在以前,鄧一川想都不敢想。這幢樓上,田幢把誰放眼裏啊,就連常務副市長王華偉,他都真不怎麼當回事。

昨晚睡不著,躺床上還在想,晉平原怎麼能把田瞳這樣的人製服呢,他當秘書的時候,田瞳眼裏可是沒晉平原的。

“主任……”鄧一川弱弱地叫了一聲,目光怯怯地抬起來,看著晉平原沒有表情的臉。

“讓你坐你就坐,站著是不是很舒服?”晉平原話很刻薄,臉上神情卻很木然,就像鄧一川並不存在似的,他隻是對著空氣說話。

當領導的,大都這種表情,這是一門功夫。鄧一川他們管這叫“辦公室臉”,或者“辦公室表情”。

主任讓坐,不坐肯定不行。鄧一川輕輕挪動了下椅子,將半個屁股放上去。目光,卻一刻也不敢離開晉平原。

“什麼時候喜歡上了喝酒?”晉平原一邊翻看著手中材料,一邊不輕不重地丟過來一句。

鄧一川馬上從椅子上彈起來,檢討道:“我真是不敢貪酒的,前天是酒店曹經理拿來的酒,推擋不過去。”

“推擋不過去的事很多,莫非每件都要應下來?”

“不是,是我沒管好自己,我向主任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犯。”

“不用保證,我也就隨便一說,隻要能喝,就盡管去喝。”

鄧一川能聽得出這話的份量,不敢再狡辯什麼,隻能低下頭,裝作錯誤很大的樣子。

“跟田秘書怎麼回事?”過了半天,晉平原又問。

“我跟沈丹正在吃飯,田秘書帶著小文兩個闖了進來。田秘書非要敬酒,結果……”

“都是別人的錯,你自己沒一點問題?”

“有。”鄧一川點頭道,“我不該去那裏,我應該時刻記著自己的身份。”

“再沒了?”

鄧一川可憐巴巴地看住晉平原,不清楚自個還有哪裏不對。

晉平原也不點出來,繼續低頭改一份材料。鄧一川看出,那是市政府一份調研報告,好像談的就是棣棠村。

心裏一陣嘀咕,莫非棣棠村的開發重又提上了日程?這也說不定啊,陳原出事了,新來的市長許懷遠對吉東情況不太熟悉,隻要書記田中和堅持,棣棠村被搞掉是遲早的事。

“沈丹原來跟你一個單位吧?”晉平原問。

鄧一川衝晉平原點了點頭。他不清楚晉平原這樣問話啥意思,但能感覺出晉平原內心極大的不滿來。

他又將最初文聯上班時的大致情況跟晉平原彙報一番。

晉平原似乎在聽,似乎心又在別處。鄧一川說完都一會兒了,晉平原才道:“離這女人遠點。”

就這麼一句,鄧一川便知道,晉平原內心的不滿從何而來。原來他是討厭沈丹。

鄧一川心裏咯噔響了一聲,嘴裏卻有幾分無奈地道:“盡力吧,讓我一下離開她,還有點不大現實。”

“為什麼?”晉平原追問。

“我也說不上,但人總有一些放不開的東西,尤其我現在這樣,要是馬上離開她,怕連一個理我的人都沒。”

說到這,晉平原才停下手裏活,將材料往桌子邊上推了推,取下那幅古舊的花式眼鏡,揉揉眼睛,道:“一川啊,你的事呢,基本算是有了結論。前天紀委蘇書記來過了,跟政府這邊呢,算是做了對接。對你的調查算是暫告一段落。我說的是暫告一段落,並不是衝你,而是目前這情況,怕一下收尾,很難。”

鄧一川心裏七上八下,目光蠕動幾下,他渴望晉平原能講的更多更詳細一些。

“你也知道,陳原同誌的問題很嚴重,受他影響,吉東很多幹部都卷了進去,高層呢,對吉東的腐敗也很重視,決心很大,一再指示要徹查到底,絕不姑息。”

說到這,晉平原不說了,頓住,伸手拿過水杯,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

鄧一川的心,又開始怦怦狂跳。弄半天,才是暫告一段落啊,怪不得前天看到他跟田瞳在酒店發生不愉快,晉平原十分惱火。對一個組織上還沒做出最後結論的人來說,隨便一場小風波,都有可能給你帶來二次災難。

鄧一川算是明白自己錯在哪裏了。

他急於想知道晉平原後麵的話,但又不敢問,起身,端起晉平原剛剛放下的水杯,到熱水器那邊續了水,雙手捧給晉平原。

“當然,凡事我們都往好處想。陳原歸陳原,你歸你。領導出了問題,不能說下麵的人都有問題,這點,組織上還是很明確。”

“謝謝主任。”

“用不著謝我,我隻是向你轉達組織意見。”

“感謝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