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一川原以為,讓他打掃衛生的事,伊淺秋一定會有個說法。
可是沒有。省裏的專家小組走了已經好幾天,伊淺秋也正常在館裏上班。但那件事,好像沒發生過一樣。
伊淺秋也不給鄧一川安排具體工作,隻是讓楊眺在樓上收拾出一間辦公室。楊眺大約覺得讓鄧一川打掃衛生,過了,這次收拾辦公室,很給力。所有配置都是新的,就連電腦,都是她親自去店裏挑的。
鄧一川卻有點如墜霧裏,不給他安排具體工作,卻要給他這樣一間體麵的辦公室。伊淺秋到底跟他賣什麼關子?
白天閑著沒事,鄧一川就在上班時間去找吉老夫子聊天。
鄧一川發現,原來跟他無話不談的吉老夫子,現在見了他,要麼冷道道的,借故手頭事一大堆,不愛理他。要麼就跟鄧一川訴苦,說這活沒法幹了,想提早退休。
這天鄧一川又跟吉老夫子在一起,楊眺敲響了門,衝鄧一川說:“館長找你。”
跟楊眺回到樓上,伊淺秋陰著個臉,半天不說話。楊眺站了一陣,知道該離開了,識趣地退了出去。
“關上門。”伊淺秋跟鄧一川說。
鄧一川過去關上門,回頭看住伊淺秋。
“調你到館裏來,是不是就讓你整天串門?”
鄧一川不明白伊淺秋火從哪來,不給他安排工作,反倒怪他整天串門。
“那我做什麼?”他反問伊淺秋。
“做什麼?這問題別人問出來,我伊淺秋還能理解,沒想你大秘書也這麼問。你以前是不是也這樣工作的?”
鄧一川當然說不是。
伊淺秋笑了一聲:“以前不這樣,現在這樣,是不是真的覺得,來博物館虧了你,打算就這麼混下去?”
鄧一川一開始還忍著,心想伊淺秋說幾句,把心裏不明不白的火發一下就好了。沒想伊淺秋越說越刻薄,他還擊了一句:“請問伊館長,我該怎樣?”
沒想這句出去,伊淺秋火更大了。猛地站起身,直視住他:“鄧一川你別忘了,是誰讓你到博物館來的,你這樣對得起那些對你有期望的人嗎?”
如果伊淺秋是說不能用這樣的口氣跟她講話,或者跟楊眺一樣,讓鄧一川不想再拿自己當過去的秘書,鄧一川或許也不奇怪。可伊淺秋沒這樣說,她提到了那些對鄧一川有期望的人。
鄧一川一下就怔住了。怪怪地看住伊淺秋,好像這女人是他第一次認識。
過了好長一會,伊淺秋歎了一聲:“算了,最近我心情不好,也不能把啥火都發你身上。你是不是覺得,楊主任讓你打掃衛生,我沒站出來替你說話,心裏不平衡?”
鄧一川越發猜不透眼前這女人,打掃衛生這間事,他早忘了。如果一個人老是被那些不該記不值得記的瑣事困住,耿耿於懷,這人基本就廢了。
“我不會那麼沒出息。”鄧一川如實道。
“那就好。”伊淺秋抓過杯子,喝了一口。鄧一川習慣性地要接過杯子給她續水,伊淺秋說以後別這樣,我不習慣。
鄧一川伸出去的手就僵在了那裏。
伊淺秋給杯子加滿水,見鄧一川還楞在那裏,說:“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博物館並非世外桃源,不是所有的事我這個館長都能做主,而且她讓你打掃衛生,我壓根不知道。那幾天我有多忙,鄧秘書你應該是了解的。”
鄧一川心裏一動,伊淺秋這是要做什麼?無論說話的口氣,還是內容,都不在他預想的範圍內。他不得不調整自己的思路了。
“我知道的,這事真沒關係,也希望館長不要再提它。”
“好,我就知道鄧秘書非同一般。但有件事我不明白,來館裏也有一周多了,為什麼不主動找我,不跟我講一講心裏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