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一川見到古風,已是第二天下午四點。
這期間他已幫著將古風這邊的屋子收拾幹淨,又到超市買了魚啊蝦的。
陳默吃飯還行。鄧一川為她做了兩頓飯。所以沒去餐廳買現成的,是鄧一川收拾完廚房想一並將臥室也收拾一下時,發現陳默睡覺的那間屋子同樣亂得離譜,目不忍睹。一大堆髒衣服沒洗,臭襪子扔的四處都是。更可氣的,鄧一川才發現陳默酗酒,臥室裏竟然有好幾個空酒瓶。
還好,他擔心的那種物品沒找到,也不見針管什麼的,這讓鄧一川心裏稍稍踏實了些。
說實話,這些年鄧一川最怕的,就是陳默染上這個。陳默那個圈子,啥人都有。在鄧一川心裏,那些自命不凡離經叛道的藝術家們,更多時候就是各類稀奇古怪病菌的攜帶者和傳播者。
鄧一川自己雖然也搞過文學,但他非常看不起那些玩藝術的。
當然,不包括古風和沈子魚這種真正的藝術家。
“知道她為什麼同意讓你來嗎?”
在離大學城不遠的一家咖啡館,古風阿姨問。
鄧一川搖頭。
鄧一川還真是想不通,陳默咋對他突然改變了態度,包括對章永森,以前陳默最討厭最看不起的,就是她這個不著調的姨父。
“她怕自己活不多長時間了,說別的人可以不見,但你,她想見一麵。”古風很平靜地說。
鄧一川剛剛觸摸到咖啡杯上的手猛地縮回:“阿姨您說什麼,陳默她……”
“你先別緊張,這裏麵事情多,我得一樣一樣講給你。”古風這段時間也老了許多,眼角邊添了不少皺紋,整個人氣色也非常不好。精神狀遠不如以前。今天她連頭發都沒怎麼收拾,以前你可在她身上找不到一點點瑕疵。跟女兒沈丹比起來,各方麵都要嚴謹得多。
“小默身體應該沒啥大問題,我帶她去醫院檢查過。本來要讓她住院,但她怕光,更怕見陌生人。我呢,最近實在忙得脫不開身,沒法天天陪著她。再者……”
“再者什麼?”鄧一川真心急了。
“她有時候發作起來,非常厲害,也非常揪心,我真不忍心看。畢竟是個孩子啊。”古風歎,又道,“本想找個護工照顧她的,但情況你也知道,她現在處境危險,不敢走漏風聲。”
“什麼,走漏風聲?”鄧一川還從沒想到這層。
古風懷疑地看了鄧一川一眼,捧起咖啡喝一口:“一川不是我說你,想想這一家對你,你也不該什麼也不往心上去。”
鄧一川馬上為自己辯解:“阿姨你誤會了,我鄧一川絕不是那樣的人。隻是你說的走漏風聲,我還真沒明白。”
“沒明白的事還很多,一川你以後慢慢明白吧。”
古風臉上浮出一層失望,不過很快就又消失,對鄧一川,她心裏還是有點底數的,隻是鄧一川剛才問出的話,刺激了她。她告訴鄧一川,自從陳原出事,陳默這邊就沒消停過。
“沒錯,她是對父母有意見,也恨過他們,包括我,她以前也恨。但出了這樣大的事,她不能一點事理都不明。我也是見到她後才知道的,這一年多,她受的苦,不敢想啊。”古風眼裏有了淚,嗓子也哽咽起來。
鄧一川這才知道,陳原出事後,陳默先是賭氣不理,但賭氣是她把事情想太簡單了,以為進去幾天原就可以出來,仍然可以當市長。等意識到不是那麼回事時,她開始為父親奔走。
鄧一川長長地哦了一聲,這些情況他不曉得,還以為……
“但是不幸得很,她被人騙了。有人大包大攬說,可以幫她將陳原的問題擺平,傻丫頭居然信了,居然就拿錢給那人。這丫頭,智商不夠用啊,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人家騙。”
古風眼看要哭出聲來,兩隻眼睛紅紅的,淚珠在眼眶裏麵直打轉。
“是哪個騙的他,她腦子一向夠用啊?”鄧一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