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鄧一川聽到這,聽不下去了。
但是江明燕卻顯得平靜,剛開始說時,她還哭哭啼啼,非常悲傷的樣子。說到動情處,整個人都有種要撕裂的樣子。看上去非常令人心痛,也非常令人同情。
說到後來,悲傷一點一點地褪去,憤怒也慢慢從臉上消失。好似這一通訴說,又將她從苦難中救出。
其實對生活的變故,對丈夫給她帶來的一次又一次滅頂之災,江明燕真的是習慣了。不隻是習慣,反而她從這些苦難和不堪裏,學會了一樣東西,那就堅強。
是的,人是不能老抱怨命運的。以前江明燕想不通,但凡遇到過不去的坎,總要抱怨這輩子是沒嫁好,看錯了人。心想,如果不是嫁給盧愕,如果不是攤上這麼一個男人,她的人生不會這樣。
現在江明燕不這麼想了。能怪誰呢,她跟盧愕是自由戀愛的。嫁給盧愕,沒人逼她。父親沒逼母親同樣沒逼。如果說嫁錯,那也是她的錯。是她看走了眼,是她沒能將盧愕身上浮誇、虛妄的一麵看到。
可世上哪個人能看到?
人是一步步變的,每個人的人生,都充滿著變數。就連鄧一川這樣優秀的男人,讀了那麼多書,有著那麼好的起點,不也一樣有摔跤的可能,有栽跟鬥的經曆嗎?
何況她跟盧愕!
從某一個早上,江明燕開始不再抱怨自己,也不再憎恨盧愕。她把自己的人生從頭到尾捋了一遍,捋清了三樣東西。
一,嫁人沒錯,嫁給盧愕也沒錯。錯的是,兩人一塊生活後,他們隻顧著低頭掙錢,沒顧著抬頭看路。路很重要。路更不是一下兩下就能看清的。坦率講,盧愕本質上並不是一個多惡的人,他的短板或是缺陷有兩個方麵。一是沒文化,對很多事很多人解不開。有些事放在有文化的人身上,可能就不會發生。比如搗弄文物,你擱鄧一川身上,它會發生嗎?所以,說穿了,是他們的眼界太窄,思想太窄,沒看透,也沒看懂,稀裏糊塗就上了當。
二,發財夢太切,見是錢就想掙,隻要聽著是掙錢的事,就想參與。說穿了,是心出了問題。
跌了這麼多跤,吃了這多的苦頭,也嚐了這麼多的酸楚,江明燕終於懂得,人活在世上,必須明白一樣事。就是要知道你是誰,你的心有多大,是廣闊不審狹窄,能裝得下什麼?
就說掙錢這事兒吧,得先想清楚,這錢該不該你掙,能不能掙到?
看著大家都在掙錢,也看著大把大把的錢揣進了別人口袋。於是就想,這錢我也能掙,別人能揣進去,我照樣也能。
錯!什麼人掙什麼錢,或者說誰掙誰的錢。
你是哪個層麵的,你有哪些本事,你就掙哪種錢。你要在低處,高處的錢就別巴望,想也甭想。那不是你的。人家輕鬆能掙到的,你換上命都可能掙不到。人家動動嘴皮就能幾萬幾十萬甚至幾百萬的來,你就算把命搭上,一分也不歸你。
錢有錢的路,人有人的路。
你非要不自量力,非要去跟人家搶不屬於你河裏的錢,那就是你的“心”出了問題。
人都說願隨心來,是你有一顆什麼樣的心,才能生出什麼樣的願。可他們反了,是願比心高,願比心強。願逼著心,心追著願。
不出事才怪。
除了掙錢這事,問題還出在結交人上。起開始,他們就犯了一個錯誤,哪些人是你能交的,哪些不能。哪些人你能交到心,哪些人隻能交到麵。個別人你連麵都交不了。
他們沒明白過這個理。亂交,不選擇地交。或者,真正該交的,他們沒用心去交,比如鄧一川。不該交的,反倒當寶貝一樣交。比如範伍健,比如後來的屠新彪,還有王軍、熊天龍等等。
人家給個餡餅,他們就當麵包。人家紙上畫個餅,他們就蠢蠢心動。
也是吃了不少虧,讓盧愕一次次賠個精光後,江明燕才開始去想這個問題。騙子為什麼總是盯上他們?不管是發小範伍健,還是屠新彪,為什麼都把不幹淨的手伸向了他們?說白了,還是他們有問題。太急,太被錢這個字左右。結果,反被錢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