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芩絕不是故弄玄虛,更不是拿這種方式嚇唬他們。
形勢的確糟得不能再糟。
隻不過,鄧一川目前處的位置太低,很多事聽不到而已。
吉東政壇的火藥味,已經濃得不能再濃。以前很多地方是暗火,現在迫不得已,開始起明火了。
接下來的日子,鄧一川搞清了兩件事。
第一,吉東的鬥爭公開化白熱化了。由於蘇芩還有新來的政法委書記趙天舒一心想揭開罩在吉東上麵的蓋子,執意要為陳原喊冤,並且死死地盯住博物館不放,惹得田中和大怒。
田中和先後多次去省城,跟省長路波告狀,說趙天舒一到吉東,馬上跟蘇芩結為一氣,成心要把吉東搞亂,將吉東局麵攪得烏煙瘴氣。
田中和甚至跟路波玩起了要挾,請求路波將他調離吉東,說他這個吉東的班長,實在無法當下去了。
常務副市長王華偉也數次到省城,他不找路波,而是利用他家老爺子王功權在省裏的影響,專門找省裏那些已退或是半退,仍然有一定影響力的老領導們告狀。說有人對省裏查處陳原不服氣,將陳原出事的罪因歸到他王華偉頭上,這個罪名他王華偉不擔,也擔不起。
吉東在省裏算是非常有影響力的大市,其地位僅次於省會城市海州。多少年來,能去吉東任職,是省裏各廳及省委、省府兩個大院多少廳級、副廳級幹部的夢想。不少幹部人在省城,眼睛卻一直盯著吉東。
他們就怕吉東太平,吉東事鬧得越大,鬧得越過分,他們越開心。
因為隻有吉東不太平,他們才有去吉東力挽狂瀾的機會。
而這些人都覺得,自己有力挽狂瀾的能耐。
那些老領導們更是。雖然他們年齡到了,或者已經離開領導崗位,或者即將離開領導崗位。他們是沒機會了,但這並不等於他們能甘心,因為他們還有自己的人。
這些年,能在吉東穿插安排進自己的親信,或者能將跟了自己大半輩子的秘書啊,下屬啊扶到吉東某個位子上,更成了他們離任前最大的願望。
這不隻是體現他們心懷下屬,更重要的,是證明他們還有足夠的能力與話語權。
你有能力,有話語權,才能讓下屬死心塌地跟著你。對那些老領導來說,太明白這個時候爭一把的重要意義了。
王華偉四下一遊說,關於吉東不安定的傳言,就在省裏各部門之間傳播開來。本來陳原出事,吉東就已受各方關注,這下好,吉東現班子不團結,互相你搞我,我搞你,搞得熱火朝天,搞得書記田中和都要坐不住了,這可咋個是好?
鬧來鬧去,上麵火了。據說這火是省長路波發的,路波第一把火,就燒到了蘇芩頭上。
路波已經動議,要將蘇芩調離吉東。地方都替她找好了,省政府扶貧辦公室副主任。
至於為什麼田中和跟王華偉這次要把目標定在蘇芩身上,大致有兩個說法。一是田中和認定,蘇芩是陳原死黨。早在陳原還在位子上時,兩人就詭詭計計,不僅打得火熱,而且背底裏常搞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陳原出事,最受不了的就是蘇芩。於是蘇芩借吉東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貌似是要利用她紀委副書記的身份在吉東反腐,實則是為陳原叫屈鳴冤,擾亂市委和省委省府的部署。
二是說,蘇芩對上次省裏調整吉東班子心存不滿,她一直想把頭上那個副字取掉,想做一把手。先是說她把目標鎖定在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上,以為上麵調離開柳建楓,怎麼也該輪到她了。不料省裏又派來趙天舒,她的夢想破來,於是就上上下下地叫喊,吉東有黑幕,有鐵蓋子。其實就是借這些說法,吵嚷著跟省裏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