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鴛鴦?”尤舒突然停止了放肆的大笑,淡淡的看著麵前的女子,輕聲問道。
鴛鴦忙不迭的點頭,看著尤舒的眼神小心翼翼,其中更包含了些許的驚恐。
“抱歉嚇到你了呢。我失足落水,許多事都想不起來了,能麻煩你一一說來麼?”尤舒微微提起嘴角,露出柔和的微笑。要是在過去,她一定沒有辦法作出這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可現在,她竟是不需要人來教,便自然而然的笑了出來,沒有任何感情,隻是笑而已。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是真理。
而且,隻要微笑著,對方便能放下許多的戒心。她曾聽在宮中的大姐幽怨的提起過,沒想,卻是這樣的用上了。
鴛鴦果然表情也緩和了許多,可還未來得及多說什麼,便見到不遠處走來的富態身影。鴛鴦連忙慌張的對她說道:“錢公公來了。錢公公是這裏的總管,快起來行禮。要是被抓著小辮子,可就有的受了。”
尤舒聽完,不多問話,隻立刻站了起來,學著一旁的鴛鴦,低頭行禮,等著那個錢公公從這裏走過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隨後一雙黑色的皂靴並著幾雙布鞋停在了她的視線中。
鴛鴦連忙拜見,尤舒也學著鴛鴦的樣子行禮問安。
那錢公公咳嗽了聲,尖聲細氣的說道:“今個何故在此久留?不知道沁心齋缺人手打掃麼?平日裏見你們兩還算勤快,怎的到了緊要關頭上,都懶骨頭犯上來了?!”
尤舒並沒開口,這種時候還是少說話為妙,畢竟她對蒼國宮中之事一無所知,萬一露出個什麼馬腳,的確不好辦。
鴛鴦聽錢公公問話,身子一抖,畏畏縮縮的回道:“奴婢奉王公公之命在此打掃院子,本是已經打掃完了,可舒兒不小心失足跌到了池子裏,嗆了水,方才才醒過來。故耽擱了些時辰……”
“什麼?!”那錢公公突然提高了聲音,別扭的尖細嗓音令尤舒渾身難受,隻聽那錢公公鼻孔朝天,翹著小指指向兩人,怒目圓瞪的責罵道:“你們兩個小奴才,當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這生花池可是妙妃娘娘的心頭愛,你居然敢失足落下去。弄髒了池水,你個一條賤命都不夠賠一瓢子水的!小李子,將這兩人記下來,罰她倆半年的俸祿,今天不許吃飯!”
“是。”一個小男孩麻利的從腰間掏出一本冊子,翻了幾頁,從隨身的小袋子裏掏出毛筆和簡易的硯台,迅速的畫了幾筆,看樣子是已經很熟練了。
“今個我也忙,沒時間和你們兩個不知好歹的東西費口舌,這頓板子就先記著,要是再有什麼差錯,一起算上。快去換了衣服,打掃沁心齋去。”錢公公鼻孔裏出了聲氣,蔑視的看了尤舒和鴛鴦一眼,趾高氣昂的離開了去。
直到在路的盡頭看不見一行人的身影,兩人才鬆了口氣,站直了身子。
經錢公公那麼一說,尤舒也覺得自己身上開始難受起來,雖說是夏末時分,可風兒吹在身上的黏膩感卻是讓她異常別扭。
“鴛鴦姐姐,帶我去換一下衣服可好?”尤舒看著還有些受驚的鴛鴦,安慰的笑了笑,將她的注意力從離開的錢公公身上轉移向自己。
鴛鴦點點頭,雖然是眼中含著疑惑,但還是領著尤舒離開了園子。
一路上尤舒並沒多少心思去觀察這華麗的牢籠,她所想的隻有怎樣才能報複得了池家。她現在的身份特殊,先不論是不是越國的亡國公主,單是她隻不過是個小宮女這一點,就遠不可能危及到池家半分毫毛。看來她所走的路隻有一條了,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地方,孑然一身的她即便是化身修羅,也要往上爬。爬到足以撼動得了池家為止。不論要花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