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正在屋中幫小皇子換尿布,看著小皇子粉嫩的藕節胳膊,喜歡的不由自主的去捏了捏,肉呼呼的,軟軟的可愛的不得了。雖然說平時哭起來的確也讓人頭疼,然而似乎每一次哭都是在那個金陵公主想要將他抱起來的時候,這孩子似乎天生就和金陵公主不對頭的樣子。
想到這兒,鴛鴦笑著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將換下的尿布包好準備拿到外麵洗了,才剛一隻腳跨出門檻,就直接撞上了走過來的宇文天極。
“奴婢見過秦王殿下。”趕忙行禮問安,鴛鴦隻覺得頭頂傳來一股寒氣,於是小心翼翼的瞟了眼宇文天極,接著就嚇得立刻低下了頭去,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因為宇文天極的臉色不論怎麼看都像是很糟糕的樣子,好像是有誰惹他生氣了。
“將你手上的東西扔掉後過來,我有話問你。”宇文天極說完便走進了屋內,坐在了凳子上。
鴛鴦咽了口吐沫,趕忙的將尿布扔到了一邊的落葉堆中,待會兒會有人來收拾,也不敢現在這個時候去洗了,還不如直接扔了。隨後轉身回到了屋內,戰戰兢兢的站在宇文天極的麵前,等著問話。
“你家主子和池天明是什麼關係?”宇文天極冷冷的看著鴛鴦問道。
“池?”鴛鴦有些摸不著頭腦,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不知道?”宇文天極一挑眉,“還是不敢說?”
“回殿下,奴婢真的不知道這個池天明是誰?主子從來沒有說過。”鴛鴦搖了搖頭。
宇文天極抿了抿唇,心裏知道若是鴛鴦的話,應該沒有錯。憑鴛鴦的膽子,還沒膽量就這樣將池孤鶴兒子的名字直接說出來,想必是真的不知道了。但是宇文芳說的話也不可能是假的……
忽的,宇文天極愣了一下。好像從剛才開始,不,應該是從更久之前開始,他對於莫舒的關注就過多了。
握緊了拳頭,看向一旁有些不明白怎麼回事的鴛鴦,宇文天極歎了口氣,讓她先下去。
頹坐在椅子上,宇文天極看著不遠處被門口框住的天空,一時間,大腦空白。
默默的坐在帳篷裏煎藥的莫舒腦海裏還回響著方才在池天明帳外聽到的話,看來風靈是成功了。那麼現在風靈又在哪裏?會不會和貼木齊同歸於盡了?猛的搖了搖頭,莫舒告訴自己一定不可以亂想這些事情,於是做了個深呼吸,將腦海中那些不好的想法全都趕了出去。無論如何,也不可以再去想這些不吉利的事情了。現在她所要想的是怎樣活下去,然後搶在池孤鶴之前將皇城收複了……
待袁禮過來將煎好的藥拿走後,莫舒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中,躺在了床上,仰望著床頂,心裏亂成一團麻。現在到底要做什麼,為什麼要這樣下去,她根本不知道,什麼都像是在迷霧中摸索著一樣,沒有終點,甚至連前進的道路都看不見。
她到底應該如何是好?
突然,敲門聲響起,莫舒的身子顫了一下,有些不想去開,也不想去應答。是誰來了,她心裏大概有數。不知道如何麵對,那幹脆就不去麵對好了。
“我知道你在裏麵……”透過雕著喜上梅梢圖案的木門,傳來了池天明有些悶悶的聲音,“隻是想來道歉……方才有些激動了,沒嚇著你吧……”
莫舒沉默著不願意回話,她和池天明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什麼都沒有不是麼……
“也是呢……你原是該生我的氣……明明說過會保護你,到頭來卻傷了你……”池天明長歎一口氣,隻聽木門發出嘎吱的聲音,好像是什麼重物靠在了上麵一樣,莫舒覺得,應該是池天明的背靠在了門上,“有興趣聽我說個故事麼?”
莫舒覺得有些好笑,如果她說沒有興趣,那麼池天明是不是就不會說了?不過,怎麼說池天明也算是救過她的命,對她也不算太差,連幾乎句話都聽不下去的話,就有些太沒有良心了。
靠在門口柱子上的池天明聽見屋裏似乎有什麼響動,然而並沒有莫舒說話的聲音,明白這是莫舒默認下來聽他說話了,心裏有些酸又有些惆悵,也許真如娘親所說的,他的命不好吧……
“我出生的時候並不是在池家本家,而是在娘親住著的別院裏。不過說是別院,大概連這兒都不如吧。那時候我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的姓氏有什麼意義,隻知道去學堂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願意和我說話,甚至還有些人會將我的書和毛筆丟進水池子中,在背後用小石子砸我,說我娘是……那時候我是怨恨過娘親的,更怨恨的則是隻見過一麵的父親,直到麼?直到我六歲前,池孤鶴隻來看過我們母子一次,還是因為我被人推下了水池後發了高燒,娘親沒有錢請大夫,才跑去求他過來救我的。也是那個時候,娘親的存在被池孤鶴的正妻知道了。後來我才知道,娘親不過是一個青樓的琴女,而那個正妻則是原越國的公主……身份差別確實夠大的……”說到這兒池天明忽然輕輕的笑了下,可那笑聲聽起來就像是在自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