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久違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莫舒幽幽睜開眼睛,看著頗有些擔心自己的鴛鴦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已經回到宮中了。
“現在幾時了?”莫舒撐著坐了起來,揉了揉太陽穴,看著鴛鴦問道。
“回娘娘,已經庚時了。”鴛鴦趕忙拿了件後的大紅撒花羊毛連帽鬥篷給莫舒披上,生怕她凍著了樣子。
“沒事,軍中比這兒冷多了,也沒出什麼問題,還沒有那麼嬌弱。”莫舒笑了笑,下了床,走向門口。
已經是回宮的第三天了,對於她來說倒是和以前沒有什麼不同,除了更冷清了些以外,倒是一切照舊。除了在前天新來的叫做李公公的太監總管帶了宇文雅爾的聖旨,封了她為德妃以外,沒有半個人來過她的沁心殿。但對她來說,倒也清靜。
小皇子已經被抱去給奶媽撫養了,莫舒倒覺得鬆了口氣下來,不用親自喂養那個本不應該生下來的孩子,對她來說卻是一種解脫。她不是菩薩,沒有那麼多的慈悲心腸,對於害怕的事情,也是會想逃避,雖然心裏明白根本不可能逃得開,但逃過一時算一時吧。
宇文雅爾回京之後,連接幾道旨意傳了下來。第一道就是將池孤鶴加封為越王,以彰其平定南方禍亂的功績。這些旨意,但究竟是出自宇文雅爾的手中,還是池孤鶴的手中,不得不讓人費神思量。
在蒼國的曆史上,再盛的軍功也隻有封公晉侯的道理,還從來沒有因為軍功而封異姓為王的先例。池孤鶴此舉無疑是在向整個天下傳遞一個信號了。對於這樣逾禮的舉動,滿朝的官員卻都保持著異樣的緘默。
之後,李仁貴因收複京師之功,將其封為正一品衛國將軍、遠勝侯,領兵部侍郎之職,相比起池孤鶴的封賞來,終究是低了一等。
秦王宇文天極滅敵有功,然其親王身份,按照蒼國的規矩,不能擅加兵職,因此僅賜其俸祿莊園、宮中騎馬等華而不實的財物特權。
整個蒼國的直係皇室貴族,就隻剩下他一個人而已。而能夠與權傾天下的越王池孤鶴相較一二的,也隻剩下他一個人而已。
池天明滅西涼有功,甚至攻陷了西涼的都城穆恩,原本這樣滅國破城的大功最是顯赫榮耀,但是因為池天明自己堅決上表請辭,落在他身上的賞賜卻比幾人都輕微,僅僅是一些華而不實的金銀珠玉。而據說,這也是池孤鶴發來密函要求的。
厚外而薄內,也算是收買人心的一種手段。而且池天明的封賞這樣的輕微,軍方有些人對於李仁貴的封賞也不好再上表反駁了。
之後是軍中諸般有功將士的獎勵,此次戰亂,因為軍功而得以封侯的不下十餘人,大多數都是池孤鶴軍中寒門出身的軍官。而李仁貴手下的軍官卻鮮有提拔,反而在宇文雅爾回京之後不久,就有朝臣上表,彈劾李仁貴棄守嘉山關,引來西涼增援部隊,使得聖駕陷入危機,險些被西涼所害,幸好池孤鶴智勇雙全,忠心耿耿,才保得皇上的周全雲雲。
這樣的奏折給因為各種紛遝而來的事務忙得幾乎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的朝廷新任官員們的屁股底下又添了一把火。
好在這把火還沒有燒起來的時候,池孤鶴就將這道奏折留住不發,讓議論平息了下去。
但是從這一紙輕飄飄的奏折上,已經可以看出池孤鶴在朝中的勢力和威信之高了。
至於西涼軍忽然出現在京城城下的緣由,朝廷裏麵頒下的旨意是嘉山關東部綿延不絕的山地之間,被西涼人開拓了一條暗道,使能夠秘密潛入。
而同時京城之中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謠言。有傳說是西涼王此番引來妖道作法,使得大軍憑空出現在了城門之下的。有傳說池孤鶴其實私通西涼,暗中放西涼入關的。也有人說暗中放西涼入關的不是池孤鶴,而是嘉山關的守將,說是守將和西涼王妃潘之月有染……形形色色的謠言在京城劫後餘生的人們的口中流傳,伴隨著的是種種控訴西涼暴行的描述,幾近駭人聽聞。池孤鶴放西涼入關的傳聞在這種種謠言大軍的流淌之間,如同一片小小的浮舟,偶爾閃現一下蹤跡,很快就被洶湧的波濤湮滅了。
無論怎樣的謠言都已經不可能動搖越王池孤鶴權傾天下的現實了。而幸好朝中同時還有李仁貴以及宇文天極聯係著外州的勢力,使得池孤鶴有所顧忌。
不得不說,過程雖然有所差池,但是結局卻真的在向著那個夏日夜晚鬼變子對她所描述的未來局勢靠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