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最憤怒的階段,殤帝漸漸平靜下來,煩躁地揮手讓所有人先退下。
曲靖沿的馬車在集市上緩緩前進,父子兩人坐在馬車裏誰都沒說話。今日這事曲靖沿在之前是完全不知曉的,去了趟城外回來就被宣進宮裏。太子如今倒是變得膽大了,明目張膽的培養自己的勢力,也不知皇上作何感想。
“今日遇刺,你沒受傷吧?”
“未曾。”曲惜頌揉了揉膝蓋,凝神回想白日裏的場景,半晌才感歎道:“父親,沈宗恪的身手真的很好!”
“那是自然。當年的懷化中郎將不就是以一身好武藝加聰明的頭腦才百戰百勝的麼。練武這事也是要靠天賦的。”說完拍著兒子的後背道:“太子今日明說要你們為他所用?”見他點頭又說:“先別管其他的,既然太子殿下都已經發話了,我們也不能抗旨。隻是往後一定要注意,別傷著自己。”
“兒子知道,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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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兩兄弟被送回國子監,此事也未曾讓家中人知曉。沈宗毓懶得往自己房裏去,將就著在四哥的淨房中洗了個澡,出來時他已經收拾妥當在燈下看書了。也虧得他還能淡定的看書!
“四哥,你的傷怎麼樣了?”沈宗毓這才想起來,今天他為了救喬珎那丫頭,生生挨了一刀。沈宗恪聞言,滿不在乎的看一眼重新包紮過的傷口,淡淡道:“上過藥了,無礙。”
沈宗毓:“那便好。”頓了一瞬,湊過去壓低聲音說:“四哥,你不覺得今日的事很奇怪嗎?”
“嗯,怎麼奇怪了?”雲淡風輕的點頭,視線始終停留在書上,說完便等著他的下文。沈宗毓仿佛受到鼓舞,大膽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太子殿下就算是微服私訪也萬萬沒有不帶侍衛的道理,特別是皇後那般恨不能時時刻刻把兒子栓在腰帶上的作風,怎能放心不帶侍衛就出宮?況且那些刺客也來得巧,恰好就在太子將來意挑明後就出現了!”
沈宗恪放下書,輕笑著問他:“怎麼?你覺得這是場安排好的試探?”沈宗毓點頭。卻聽四哥問:“但我們感受到的那種要置人於死地的殺氣卻不是假的。若是試探,以皇後娘娘的頭腦來說,今日做得也太過明顯了。為何她會放心太子身邊隻有三個身手不明的讀書人?或許是侍衛都藏在了暗處,否則也太過顯眼了。”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真想起來了,難怪在寺中時總覺著有人在盯著咱們。那刺客出來的時候他們怎麼都沒反應?”
“我想……都被殺了吧。”他相信皇後今日的確對他們有所試探。看樣子是中途出了差錯,真刺客殺了假刺客,再出來行刺!
看來皇後身邊似乎也有了不起的“老鼠”呢。
累了一整天,沈宗毓沒多大會兒便嚷著要歇息了,也不客氣,直接躺在了他哥床榻上嘟囔道:“四哥,今晚我跟你擠一擠吧。”
“嗯。”
一盞茶的時間不到,床上傳來輕微的鼾聲。沈宗恪卻套上了外衣,滅了房中燭火出了門。門口一如既往地守著阿笨,兩隻小崽子習慣了他的氣味,窩在廊簷下微微扇動兩下耳朵便沒了動靜。阿笨坐了起來,綠色的眼睛望著他,仿佛在問“這麼晚了要去哪裏”。